和大姐、大姐夫联系后,他们持反对意见。他们觉得素兰的视力不好,在车间做流水线肯定是不行,如果做管理呢,素兰又不会讲广东话。

但素兰很坚持,仔细给他们说了厂里目前的情况和她的处境,又强调说不一定非要进他们打工的工厂,可以找其他工作,大姐和大姐夫最终同意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素兰决定8月10号下午拖行李回去,她已经给叶二哥打了传呼机,他答应了。

叶二哥的母亲和素兰的父亲是亲表姐弟,叶二哥读初三那年,在素兰家住了一年,所以他们很熟悉,再说叶二哥有一辆手扶拖拉机,正好装得下素兰所有的行李,床、书桌、椅子她都要拖回去的。

林正宇得知素兰已经决定南下,连着几天天天打电话来,他希望她不要去,又说自己心烦,想喝酒。但素兰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4号那天林正宇又打来电话,说旧车子还可以承包五个月以上,说要么别出去了。但素兰一点儿也不想待在善德市,对这个问题她想得够多了,这几天边织毛衣边想,尽是想的这个事。

这几天素兰疯织毛衣,一心想要在南下之前把毛衣织好送给林正宇。天那么热,她也不管,一边吹电风扇一边织,手心里常常出了汗,她把洗脸毛巾放在一旁,隔一会儿擦一擦。

还差衣领和两只袖子没有织好,她也是蛮拼的,工作之外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喝水、上厕所之外,早早晚晚她都在织毛衣。

卢敏健也打来电话,劝李素兰不要出去打工,素兰说,“如果立场不坚定,变心是迟早的事,趁还没结婚,变心了麻烦还少些。林正宇去年不是说过,我出去打工,他不是不放心我,而是不放心他自己,这就够了嘛。一句话,一变心就通知我,别耽误了我。”

一切都交接好了,只等10号下午叶二哥来拖东西回家。

唐伍平一家三口从创业生产队搬下来了,就住在素兰那一排。素兰很欣慰,离开水工厂之前的几个晚上,不用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了,非常好。

这个期间陆佳诚从水电所上来看过她一次,那天晚上她正把一盆洗脸水搁在椅子上准备洗脸,听见敲门声,高声问“谁呀?”

没有人回答。

不是林正宇就是陆佳诚,依照经验,只有这两个可能。

打开门,是陆佳诚。

“没打扰你吧?”

“没有,我一般11点钟才睡。”

“没事,过来看看你。”

“嗯,谢谢,坐吧。”

素兰把椅子上的水渍擦干净,请他坐下。

陆佳诚坐在椅子上,和书桌呈45°角,看见素兰的黄金戒指放在书桌上,就拿起来看了一下,“这是你男朋友给你送的戒指?”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带着一丝惊讶,还带着一丝嫉妒。

素兰有点吃惊,他的确是一个认真的人。

素兰尽量平静地说,“是的。”

他放下戒指,机械地笑了一下,“恭喜你。”

“你呢,还好吗?”素兰问他。

“一般吧,没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

素兰听付安平说过,陆佳诚之后追求过辛慧霞,不过付安平说好像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素兰怕他伤心,也不好问他感情方面的进展。

两人闲聊了一会,素兰真诚地请陆佳诚原谅自己没有接受他的感情,如果伤害到他,请他原谅。

陆佳诚大度地说,“不会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顿了顿,仿佛鼓起很大勇气,“祝你幸福!”

他告辞了。

他的真诚和执着,让素兰受到感动。

素兰打开收音机,听了会儿磁带,轻音乐专辑和《红楼梦十二支曲子》是她的最爱,听着听着,有些伤感了,水工厂这个地方,她工作的第一站,以后也许就难以再见了吧?

不,不要再见,她待够了、待腻了、也待怕了,厂里工资老是发不出,既没有钱图,也没有前途,那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呢?而善德市,她也是怕了的,所以,走吧,走吧!

她的日记本的扉页上写着女诗人伊蕾的诗,虽然只有四句,但她每看一次,就增添一丝力量。

生命这样短啊

短得像一柄剑

与其苟活

不如勇敢地寒光一闪

素兰期待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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