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

竹制的凉床早就支在门外的空地上,甚至为了减少房屋对风的阻挡,凉床会被支在更远的田埂上。洗完澡的孩子急匆匆的爬到床上滚来滚去,凉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夜晚的屋子让孩子们无比厌恶,里面总是因为大人为省点灯油而变得黑乎乎。望着幽深的门口,孩子幼小的心里也总会衍生出一丝被吞噬的恐惧。每当被大人要求去屋子里拿东西时,都是鼓足勇气急匆匆的跑进去再急匆匆的跑出来,就好像身后有什么追着一样。

孩子们天性喜爱自由,没有光亮的环境也有一种束缚的感受,而在凉床上则不然,躺在父母的身旁,享受着蒲扇带来的清凉,安全感在心底流淌。

在凉床上仰躺,沐浴着漫天星光,深邃的夜空在孩子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起彼伏的蛙鸣与蝉唱,在寂静的夜色里愈发深远和悠长。

自从周向南回来,一到太阳落下,家里的凉床就支上了。两张床,都挂着蚊帐,不光防蚊子,还能挡露水。

周梅他们已经进入梦乡。小四坐在凉床上,整理一下蚊帐。他这娇嫩的肌肤已经备受摧残,身上的红斑没有十块也有八块,每天都要忍住挠痒痒的欲望。

“阿爸,上次褚叔说粤省有个乡镇也有种席草织草席的传统手艺,而且人家做得比我们这边强得多,他们不光有编织技艺,还有染色技艺,各种花色的草席都有。我准备让翠锦叔过去学一学,你看怎么样?”

“粤省在什么位置?有多远?”

“在咱们国家的最南方,跟从家到京城差不多吧。”

“那么远!也没个认识的人,他去能学到什么?既然你说的那么好,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教吧。”

“那就看翠锦叔的了。应该没那么难学,人家可能都没把这手艺当回事,他们一般都是自用或在集市上卖,跟翠锦叔家编筐编篓一样。翠锦叔是内行,看看样品就能懂织法,唯一要学的就是染色。咱们这的草席品种太单调了,一点花样都没有,以后也很难发展起来。”

“也就是你的想法多,一般来说,谁会想到把这些东西卖到外国去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爸,你可别小看了咱们这些手工的东西,都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是农耕社会形成的瑰宝,外国即使有也不是咱们这样的,所以要好好保护,免得以后慢慢失传了。”

“失传?这谁还不会一点啊,我都会一点。”

“你也只是会一点,翠锦叔他们的手艺都算不上最顶尖的,往后呢?我们长大了肯定就不学这个了,除非能靠这个挣钱。”

“你讲的这些我也不太懂,你褚叔来了你好好跟他聊。翠锦应该也没出过远门,你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敢讲他能行。”

“翠锦叔识字,让褚叔好好交代一下。让他去学东西又不是让他去偷去抢,他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

“行,你们定吧。对了,当时讲原地盖房子,翠锦也一起盖,现在按你说的要盖好几栋,在哪盖?翠锦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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