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说得很轻松,毛三微愣,心说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都拿得有些吃力,何况是她一个瘦得只有七十来斤还崴了脚的娇小姑娘,这也是第一次,一个男人让她扛东西,以往的老板或是异性,可没给她这种待遇。
“你还愣着干什么?把货拿上没听见?”
画家语气不善,脸色难看。
“哦哦,拿,马上拿。”
她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到货物前,学着画家之前一样拖着走,画家不高兴了。
“我让你拿,不是拖,你这样拖,袋子摩擦坏了,里面的东西也会坏的!”
钱难挣,食难吃!
不受气,别打工!
毛三咬牙忍了,拿不动,蹲在地上,用了全身力气才将将把袋子扛起来,碍于近期都没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饭,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随时都要摔倒,画家视而不见,反倒催促她快点。
“是放后备箱吗?”
毛三很费力地问,以为很快就会解脱。
“你把这货送到阜成门的万通。。。。。。”
她当时在海淀区,阜成门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画家给她说了个大概的公交路线,让她自己扛着货物去找,便开着车飞驰远去。
画家很抠,是不允许乘出租车的,就连她和吴姐的伙食也是有规定的,回家吃饭炒菜不得超过两个菜。
所以,吴姐每次买菜的时候,肉论两,辣椒论个,土豆论个,很多时候干脆不买菜,就一瓶老干妈为下饭菜,既能下米饭又能拌面。。。。。。
印象较深的一次,画家打包了一只烤鸭回家,四个人吃了饭,烤鸭只剩下骨架了毛三一口没吃,大部分都是画家吃的,吃得很干净,老板娘让丢弃,画家不舍,当着她和吴姐的面说:
“明天你们下班买个白萝卜,炖在这鸭骨架里,还可以美美地吃一大顿,估计一顿还吃不完呢。。。。。。”
老板娘对他无语,吴姐当面不敢说什么,到了厨房,也是满脸的嫌弃,可还是没敢扔。
他喜欢说谁的钱都不是大水冲来的,该节约的就要节约,不能大手大脚,他当年穷得当了乞丐,没东西吃、没地方睡,没人可怜他,讨饭还遭人殴打,脑袋都被人砸破了。。。。。。
如今,他有钱了,说是只要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就宁愿当个守财奴。
话是这么说,他也仅是对别人吝啬,不禁会令人想到吝啬鬼阿巴贡!
心里是看他不爽的,规定他人所为,逾越自己所规,因此,毛三没那么听话,想着是自己掏钱买的,又不是偷的,问心无愧。
只是,外贸店的朋友虽然很热心地答应帮她代卖,寄回去的东西,却几乎无人无津,没有女学生敢大胆尝试,稍有兴趣的又觉得价格高,砍价那个狠,张口就是进货价了。
毛三本就无心做这方面的生意,也忙得没心思多想,那几件衣服也就交由那位朋友随便怎么处理。
身体越来越差,画家要扣工钱,说是总不能白养人不做事,他算得很细,说京城一晚上的住宿费,按照他这种档次的大精装房来算,那可是相当昂贵的,空调费、照明费、水费。。。。。。样样都是钱。。。。。。
毛三支撑不住,还想熬满一个月的时候,吴姐说:
“我姨夫就是这么个没什么人情味儿的人,我姨也管不了,你这个样子真不适合再干下去了,要不我让姨给你结了工资,你拿着钱回家去吧,你死扛着是不行了,还记得公交车上猝死的人吗?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我可不是吓唬你,你也许本身就身体不太好吧。”
吴姐看了看她,兴许是朝夕相处的时间长了,看出了些什么,就又接着说:
“你不像我,我有不少亲人朋友在这边,没什么好挂念和操心的,也犯不着愁啥,又早早的就跟着姨做这一行,关键我也爱干这一行,我就喜欢买衣服卖衣服,我的目标就是自己以后开店,所以,我可以过得很轻松。
回家吧,你身体都垮了,这儿每个人都忙,没时间顾及你的,其实,聪明又好学的你,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反正你将来的梦想又不是开一家服饰店,何必把自己放在一个不能发挥自己所长的地方呢?”
更多、更好的选择?自己所长?
她所长什么?英语吗?这里遍地老外,随处都能听到有人说着流利的英文,她会的那点东西又算什么?
更多、更好的选择,不是她想选择就能选择的,比她条件好、优秀、能干、能吃苦的人多了去了。。。。。。
吴姐说的话她听在了心里,也实在是身体坚持不下去了,结束了半个多月的北漂生活。
老板娘人好,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半死不活地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挂了一个月的吊瓶,养了一个月的身体,体重才慢慢回来,人也才好起来。
离开京城的时候,老板娘说了,等她身体好了,随时欢迎她回去上班,她也有些不甘心,还想做一次北漂。
病好了就又出发了,这一次去不同于第一次,很多地方都熟悉了,直接住进了青年旅社,她给了自己一个星期的期限,找不到工作就当旅游。
很多事是注定的,就像这次她非要再闯一次京城,是因为命中要遇见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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