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可......”

“听我的,快去做!”安德里低沉说道。

“是......”拉莫娜硬着头皮领命,然后抓起身边的同伴向高处飞去。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敌人会放这些异能者一马。

这样做代价可能很大,但必须赌,因为没有损失更小的办法,在那样的对手面前,强攻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拉莫娜的身上,如果她能成功把这人送出去,而敌人对此不闻不问,就说明她并不想杀人,也许只是威慑一下。

毕竟要是把异能小队全歼在这里,圣济会也不会坐视不管,作为一个敌对组织的首领,为大局考虑,做事还是应该留一线的。

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拉莫娜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已经来到石墙顶端,她惴惴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敌人仍在原地不动。

接下来,只要把队友送到另一边的地上,就算探明敌人的态度了,然后再回来一个个把人接出去,便大功告成。

如此想着,拉莫娜来到墙头,

她已经看见了另一边的地面,

她的眼里燃起希望之光,

是的,从死亡的泥沼边缘逃出生天,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份希望更令人兴高采烈。

她不知不觉的露出笑容,

然后这笑容,猛地凝固了。

她身子一震,停在半空中,

脸上带着茫然失措的表情。

就在刚才的瞬间,她看到有什么东西抽到自己面前,

而只是一眨眼,那东西已经穿过自己,到了身后。

她艰难地移动目光,然后明白了,

哦,

那是一根藤条,从墙头长出来的。

诶?

怎么......

嗤——啦——

她的身体从腰部断成两截,手一松,抓着的队友从百米高空掉落下来。

下面的队友看着那人坠落,无奈爱莫能助,因为他坠向了墙的另一边。

“啊————!!”

砰!!

一道闷响隔着石墙传来,刺激着异能者们的耳膜,与此同时,天上的血雨也如期而至,洒在这些人的头上,脸上。

那是拉莫娜的鲜血。

她的两截身体,似乎仍残存着生前的反重力,如两片花瓣般,飘摇着落向了地面,轻轻地,轻轻地,落在所有人的面前。

安德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布满了血丝。

“强!攻!”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于是,所有人以组为单位快速集合。

突击组在前,火力组在中间,辅助组在后。

安德里则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向下属们发出最后的动员。

“能多壮烈就多壮烈吧,年轻人们。”他说:“以往训练的时候,我总是要求你们使出浑身解数,把每场对战当成最后一场战斗,现如今,真正的最后一战来了。”

“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生活除了诛灭恶魔,同样重要的,还有那些与我们相伴的人。仔细想想吧,我们家里有心爱的姑娘,我们身边有疼人的小伙子,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我们能否吃到他们亲手为我们准备的早餐,就看这一次了。我猜,那照例有一块培根,一碟沙拉,一枚煎蛋和一杯牛奶,而我想说的是......”

“今晚,我们照例下班回家。”

“是!!!”

队员们泪湿眼眶,齐声高喊。

“是......呜呜......”巫玛抹着眼泪泣道,连她都受到了感染。

或许人类一无是处,但是在感情方面,他们与妖怪相比,永远是巨人,她也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人的那段时光,诚然,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但是那样脆弱的自己,同时也是情感丰富的自己,又怎能说就一点也不令人回味呢?

巫玛用袖子一抹眼泪,看着前方的异能者们,带着诚挚的目光说道:“孩子们,要加油啊!”

话音一落,异能小队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过来,巨大的求生欲和忘我的舍身志,此时完美地融合了,变成一种摧枯拉朽的战意,席卷向眼前的敌人。

最先接触到她的是铁尔的磁场干涉,悲愤之下,他激发了所有潜能,竟然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的磁场,生生地停止了她的妖气运转,把她定在地上。

接着,火力组的各种魔法兜头盖脸地笼罩而来,霎时间,冰火交加,雷电怒啸,无情地摧残着她娇小的身躯。

最后,突击组也到了身前,安德里一马当先,单手按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向旁边一错,她那被魔法轰的皮开肉绽的脑袋,就咕噜噜地掉下来。

展开最终一击的是保罗,他的招式已准备完毕,双手激起了空气的振动,然后振动的波纹一接触巫玛的身体,她便BOOM一声,被炸成一地碎块。

“......”

“......”

“耶————!!!”

短暂的沉默之后,队员们高喊起来,向天空挥着拳头,声泪俱下。

这是巨大的喜悦伴生的泪水。

“先不要高兴的太早。”安德里是唯一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人,他吩咐道:“辅助组,把毒素拿出来,滴在每一块肉上,我要确保她不能重生。”

“是!”辅助组应道,然后一位异能者走出人群,从兜里掏出一支试管,拔掉塞子,以掌控液体的能力使毒素飘了出来,散成一滴一滴,均匀地洒在那些尸块上。

看着那些尸块迅速枯萎,腐朽,直至化成烂泥,安德里才真正松了口气。

妖以妖力而强,而妖力终有顶峰,

但是,人以潜力而强,潜力却无边无际。

纵观人类历史,每到紧要关头,为何总有人能够爆发超人的力量,挽救局势于必危?

因为,人啊,都是逼出来的。

啪,啪,啪。

“确实如此,不逼一把啊,还真是不知道你们能干得这么漂亮。”

“谢谢,谢谢各位,我看的非常非常过瘾。”

一人在石墙顶端拍手说道,说完,她跳了下来。

落地之后,她摘掉兜帽。

宽松的卫衣,碧绿的头发,高高束起的马尾......

“说的是呢,看得人热血沸腾啊,喂喂,要不要给点演出费啊?”金子说。

“这就看你心意了,给多不嫌少,给少不嫌多。”兀鹫说。

“已经到了观众和演员见面会的环节,这时候才谈钱,俗了吧?”渡鸦说。

“我就喜欢俗的,你要嫌钱俗,给我呗?”北北说。

“内个,我喜欢你......喜欢钱的样子......”阿欢摸着脑袋说。

墙头上,一人一句,像在说群口相声,说完,大家纷纷跳了下来。

落地之后,一直没开口的艾利雅走出人群,盈盈下蹲,姿态暧昧地朝异能者们揖了个万福。

“女士们,先生们,咯咯咯咯,连番赶场,大家辛苦了。”

艾利雅笑着说:

“接下来,你们歇息歇息,轮到我们来表演。”

......

安德里觉得天旋地转。

他勉强稳住了身子,看了眼地上、先前他以为是死掉的巫玛化成的烂泥。

不知什么时候,那已经变成一滩晶莹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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