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六）

几句话的时间，一坛开了封的桂花小烧不知不觉就已经下去了大半，马未都脸色泛红，酒意上涌，摇头叹气的说了一句后，猛然一拍桌子，豪气道：“来，酒满上，今天老哥教练你什么叫智珠在握，什么叫人在帐中坐，决胜千里外。”

好嘛，这是又喝大了？

伍阳在清风城遇到的这个背剑老头儿，堵截魔女银瞳，一路奔行数千里，从来酒不离手。大多的时候都是微醉的状态下赶路，偶尔的几次醉酒，也是像这般豪气干云，早就见怪不怪了，还真就起身把酒满上了，也不忘给自己倒了一碗，蹲在凳子上，等着小老头儿的长篇大论。

碗空酒尽，马未都抹了把嘴，将酒碗重重砸在桌上，说道：“我且问你，神殿知道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存在？”

伍阳略一思量，说道：“神殿的人被银瞳引走了，我们一路上也都尽量避开了明眼人的耳目，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知道。”

马未都咧嘴笑道：“我再问你，银瞳可明确的说过让我们护着这个少年？”

“只是不想让神殿的人知道这个少年的存在，不曾说过。”

伍阳若有所思，隐隐有些明白了马未都的想法，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堵截银瞳我们都是动过手的，现场难免会留下我们独有的术法气息，以神殿谨慎的行事作风，找到我们头上之前，就算和这个少年撇清关系，恐怕也很难打消对我们的怀疑。”

马未都自顾自的倒上酒，说道：“事发之地和永夜森林的距离，以银瞳以往懒散的性子来说，最少也要走上三天，三天的时间，足够让许多看似巧合的事情变的合情合理，大兄弟，你说是吧？”

伍阳也不是笨人，几乎一点就透，脸上逐渐有了笑意，点指着马未都道：“比如哪个客栈收留了一个家破人亡的可怜孤儿？再比如伍阳和一个老酒鬼联手大战银瞳，一见如故，迫不及待的跑到黑岩城喝酒，又见掌柜的可怜，便收在了自己麾下？”

“对喽。”

马未都掏出怀里的酒壶，拧下盖子，就见坛子里剩下的小半酒水，拧成筷子粗细的水柱，自个儿流进了那个破旧的银制酒壶里。

“天底下被恶魔祸祸的地方数不胜数，无根无源的人多了去了，神殿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把每个人的来历过往都差清楚，只要死不认账，神殿也没办法不是？”

不太喜欢清晨喝酒的伍阳小尝了一小口碗里的桂花酒，酒味醇馥幽郁尾净余长，顿时眉开眼笑，由衷的赞叹道：“老话说的好，酒是陈的香，姜是越老越辣，果然有些道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未都把灌满的酒壶重新揣进怀里，咧嘴乐呵道：“黑岩城这些琐碎小事就麻烦大兄弟了，老哥先替你去会会那魔熊狄山。”

不等伍阳说话，小老头猛然一拍桌子，越过了相对而坐的伍阳，翻出了窗户，凌空而行转眼没了踪影。

“小老头儿这么赶时间的吗？有门不走，翻什么窗户。”

伍阳拍打着飞扬的灰尘，无语的念叨了一句，刚要端起碗再尝一口这难得的桂花酒的时候，手里的动作一顿，一拍额头，气急败坏的叫道：“老家伙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