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峰是华山的最高山峰,历来被称之为“华山元首”。

立于这落雁山巅,便会觉得天近咫尺,星斗可摘。

举目环视,可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

黄河渭水如丝如缕,漠漠平原如锦如绵。

山巅一株劲松之下,一位白衣老者凛然而立。

他便是这华山大长老华三归。

灰须灰发在这山巅的寒风中肆意飘扬。

对于这种如临天界,如履浮云的感觉,华三归早已淡然。

因为高处感受到的永远都只是寒冷与孤寂。

你若是觉得立于高处的心该是火热的,那仅仅意味着你从未抵达过高处。

“师傅。”一名青衣女子走到华三归的身侧躬身行礼道。

“小鸳,为师唤你前来,是因为一件事。”华三归侧身望着韩露鸳,缓缓开口道。

他的面容之上满是正色。

“师傅请说。”韩露鸳道。

“今日武当弟子拜会于我,他们向我提亲。”华三归望着韩露鸳的目光显得有些复杂。

韩露鸳猛地抬起美目,凝视着老者复杂的双目。

她没有接口说话,因为他知道师傅会继续说下去的。

“武当张玉轩明日便会带着彩礼抵至落雁峰,而他欲娶之人便是你。”华三归开口道。

“玉轩大哥?”韩露鸳惊呼,她美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华三归轻声道:“他已然知晓你游历归来,你怕是必须给他一个答复了。”

韩露鸳眉头轻皱:“我与他已然三年未见,他何故突然来提亲?”

“你们初见之时,他便对你关怀有加,况且这些年给你的书信也有十数封。”华三归拍了拍韩露鸳的肩膀,眼中满是如父般的慈爱。

“可我始终视他为兄长,书信来往也不过是朋友间的寒暄。”韩露鸳摇了摇头,面庞之上满是愁容。

“他是武当掌门之子,身世不俗,况且他的天资心性都是上品,绝对配得上你。”华三归柔声道:“最重要的是,我能看得出,他会真心对你好。”

“师傅希望我嫁给他?”韩露鸳凝视着华三归的双眸,问道。

华三归叹了口气,缓缓踱步到山巅绝壁之前。

“你尚在襁褓之中便入我门下,我是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的。”华三归的声音显得有些哀伤,“如今我已到入土之年,只盼着还能在睁着眼的时候看到你有一个好归宿。”

“师傅,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韩露鸳面色动容地安慰道。

她望着师傅略显单薄的孤寂身影,美目微垂地开口:“其实……我已有了心爱之人。”

华三归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嘴角似尤有一抹微笑:“可是那烟雨江南的魏尘小子?”

“您……您怎么知道?”韩露鸳低垂的娇羞模样已然不复,她的娇颜之上满是惊讶,说话都有些结舌。

江南距华山有着数千里的脚程,她从江南回来不久,师傅是如何知晓魏尘的存在呢?

华三归满是沟壑的老脸满是笑容,戏谑地盯着韩露鸳。

韩露鸳被道破心事,此时被师傅审视般的目光盯着,满是娇羞。

“您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韩露鸳摇着老者的胳膊,撒娇道。

华三归甩开韩露鸳摇着自己胳膊的手,佯怒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般?”

韩露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莫要忘了,你一恒师叔可是去参加了沈云楼的寿宴。”华三归淡淡道。

韩露鸳面色一窘,伸着手挠了挠脑袋。

华三归瞪了眼这个古灵精怪的徒弟,“你这逆徒明知师叔在场却不去拜见,回来华山也不与你一恒师叔同道,那老东西前几日可是跑到我面前责怪我教徒无方。”

韩露鸳做贼似的缩了缩脖子,随即又笑嘻嘻道:“弟子知错啦。”

她忽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师傅前些日便知晓这件事?”

华三归点了点头。

他正色问道:“那个小子对你好吗?”

他对我好吗?韩露鸳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她回忆着与魏尘相处十数天的日子。

十数天本该是个极其短暂的时光。

可感情这东西本就与时间无关,尤其是爱情。

有些人相识十年,却依旧不过是点头之交。

有些人初次相见,却宛如十年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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