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仇难报,天行九幽自顾逃。

露水鸳鸯独归巢,沉冤未雪怎入觉。

清明湖畔烟波淼,凄怆游子随风摇。

尽管这二十多天,有着欢乐,柔情,情义,幸福。

但结局终究是悲凉的。

纵然魏尘心中不甘,可他依旧要离开这给予他无限回忆的江南之地。

他已然与颠三回到了茅屋,人死不可能复生,活人也不该永远沉浸在对死人的哀痛中。

“我要等的人还没有到吗?”魏尘低声道。

颠三笑了笑,望着屋外的渐疏的细雨,缓缓开口:“兴许,下一刻,他们就会来到。”

颠三的话总是有道理的,一刻钟后,两道身影在迷离的哀雨下走近茅屋。

一大一小,在这泥泞的路上,坚定而缓慢地前行着。

“李佩大哥。”魏尘已然看清来人的脸,他惊讶喊道。

李佩那挂满雨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缕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哈哈大笑:“三爷,好久不见。”

魏尘还来不及询问当日金老二何故不辞而别,就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我魏三叔?”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开口问道。

女孩的确很可爱,十岁的年纪,肉嘟嘟的粉颊,此时正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魏尘。

魏尘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容,心里的凄怆与哀痛都在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双目之下烟消云散。

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的一个小女孩,都会如魏尘这般,心无忧念。

魏尘蹲下身子,与小女孩平视着,“没错,我就是你三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灵儿,龙灵儿。”小女孩回道。

“好。”魏尘不由揉了揉灵儿那早已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他想为灵儿擦拭脸上的水,可他这个时候才发现,颠三这个混账家伙的茅屋里竟然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布。

“这就是龙老大的女儿。”李佩接口道。

“嗯。”魏尘点头。

他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起身,那迅捷的动作吓了小女孩一大跳。

“金老二呢?你们为何会到这里来。”魏尘双目冷冽,逼视着李佩。

金老二既然派遣李佩将灵儿交给自己,那就意味着龙金镖局定然要进行一场去殊死搏斗了。

这场斗争的下场,必然是金老二无法预料的,所以他才会将后事安排妥当。

李佩没有说话,他从怀里取出一面旗帜。

旗帜虽然已被衣衫润湿,可黑幽的旗帜上一条金龙依旧栩栩如生。

这当然就是龙金镖局誓死也要捍卫的金龙镖旗。

“你什么意思?我问你金二爷呢?”魏尘怒吼道。

李佩依旧沉默,他的手依旧伸着,等待魏尘将这面旗帜接过。

“我问你话,你聋了吗?”魏尘有些歇斯底里,他一把将旗帜打落在地,揪住了李佩的领口。

他目光中透露着凶气。

“三叔,李佩叔叔,你们干什么呀?”灵儿那幼小的身子,竟然能够将两人分开。

这自然不是灵儿的力气有多大,而是魏尘主动松开了手,他怎么可能跟一个孩子较劲呢?

魏尘缓缓躬下身子,将那面被他打落在地的金龙镖旗拾起。

“对不起。”魏尘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沉声开口。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李佩望了眼渐渐明朗的天色,开口道:“三爷,灵儿和镖旗便交给你了。”

“你要去哪?”魏尘道。

“当然是继续追随二爷。”李佩坚定道。

“我也去。”魏尘同样坚定道。

“不行。”李佩摇头。

“为何不行?”魏尘怒道。

“唉,”始终未曾开口的颠三终于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魏尘的肩膀,缓缓开口:“你放心地去华山吧,这边我会替你照应一二。”

魏尘怔怔地盯着颠三,双眸之中终于留下两行热泪。

“多谢前辈。”魏尘的每一次道谢都是极为真挚的,只是这一次,除了真挚,还有着一份崇敬。

他崇敬这个邋里邋遢却待他极好的乞丐,纵然这个乞丐有许多事瞒着他,可魏尘知道,颠三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害自己。

魏尘走了,没有过多的告别,牵着灵儿的小手缓缓走了。

他也没有嘱托颠三照应一下烟雨楼,因为他知道,这些事,即便魏尘不去说,颠三也会去做的。

这就是魏尘对颠三的了解,为数不多的了解。

茅屋之中只剩下颠三与李佩。

“三爷此番去华山拜师,带着灵儿合适吗?”李佩不由担忧地问道。

颠三笑着:“合适,当然合适,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事了。”

李佩不由转头望向颠三那璀璨的星眸:“嗯?”

“你还记得七年前,龙金镖局在华山脚下救过的那个好汉吗?”颠三说起往事,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掀开一坛酒。

李佩的眼睛瞪得溜圆:“难道说魏尘要拜师的人就是他?”

颠三没有答话,他笑着抿了一口酒。

“江湖还真是小。”李佩也笑了。

“不是江湖小,而是当一个人怀着侠义之心行走江湖时,便能处处遇到朋友。”颠三哈哈大笑,离开了茅屋。

李佩也笑了,他也无须担心灵儿了。

正如颠三所言,此番灵儿去华山,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

李佩也走了,临走之前,摸跑了颠三的一坛酒。

茅屋之中已然没有了人。

居住在这太湖之畔,本该是件雅致到极点的享受。

但此时这里已然没有了人烟与生气,即便再雅致的地方,也不过是处孤寂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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