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君自然乐意,因为罗衫中年不仅会说话,学识渊博,更重要的是他极其会做人。
他总是对陈如君保持着一份敬仰之情,陈如君当然乐意让其坐在身旁。
宴席之地在烟雨楼的广场中,广场面积几近四亩,如此大的广场显然是为了这次宴会而扩建的。
近千张的桌子摆在广场之中,整个苏州城客栈酒楼的大厨早已被烟雨楼征用。
广场的正前方有着一座门楼,门楼之下摆着一张红木椅,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沈云楼的席位。
陈如君与罗衫中年坐在偏后的一张桌上。
烟雨楼内今日虽是鱼龙混杂,可每个人的心中对于三六九等都有着划分,他们都很精准地将自己定位到了合适的席位。
各大门派与世家的代表,自然是坐在了首席。
魏尘虽也是无名小辈,奈何寿宴的主人是他的伯父,他有幸与韩露鸳坐到了前列。
仆役丫鬟穿插在拥挤的广场中,却没有丝毫的杂乱,有条不紊地将酒菜上齐。
沈云楼已然坐到了门楼之下,沈飞作为他的儿子,自然站在他的身后。
门楼建的大气异常,楼匾自右而左书刻着龙飞凤舞的“烟雨楼”三字。
门楼的梁柱之上镌刻着一副镂金对联:“清风竹剑藏功名,狂火龙刀侠骨香。”
陈如君的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憧憬,他幻想着有一天,椅坐门庭之下,坐拥园林府宅的人是自己。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有些难以自拔,甚至都没有听清沈云楼的一番客套话。
幻想总是那么美好,美好到让人沉醉。
直到罗衫中年为他斟酒,他才回转过神来。
沈云楼的客套话早已说完,此刻他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陈如君不由收敛心神,他的确好奇沈云楼在这样的盛会之中,究竟要说出怎样的事情。
魏尘在沈云楼的呼唤下站起身。
韩露鸳的心陡然紧张起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魏尘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因为韩露鸳知道,沈云楼说的这件事,必要关系着魏尘心中的仇恨。
魏尘转头,给予了韩露鸳一个宽慰的微笑,便离席了。
他腰杆笔直,手持三尺剑朝门楼下走去。
今天的剑身没有包裹绒布,因为今天注定是个释放杀心的日子。
在近万江湖人士目光的注视下,魏尘沉稳地走到沈云楼的身边。
不卑不亢,目色沉稳。
陈如君死死地盯着魏尘,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陈兄?”罗衫中年显然是注意到了陈如君的失态,笑声询问。
“没想到是他。”陈如君缓缓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
“哦?陈兄认得此人?”罗衫中年似是来了兴趣。
陈如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望着门楼之下傲然挺立的魏尘,他真恨不得此时那享受万人瞩目的人是自己。
若真能如此,别说叫沈云楼一声伯父,便是喊他爷爷,陈如君相信自己也会愿意的。
“仅仅一面之缘,可惜此人不过是个狂妄无知自大无礼的竖子。”陈如君心中愤懑,可面上却是摇头叹息地回答着罗衫中年的问话。
罗衫中年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他轻咳一声,道:“陈兄既然如此评议,那这青年无疑品性十分低劣。”
同席之人未曾见过陈如君与罗衫中年,对于两人无端的品头论足甚是反感,却又不敢出言指责。
因为同席之人也不过是江湖中的泛泛之辈,他们没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底气。
他们只好装作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继续凝神倾听着沈云楼的发言。
沈云楼握着魏尘的手,声音显得有些沉痛:“清风剑魏风竹,是我四十多年的结义兄弟,当初若不是他,便不会有今天的烟雨楼。可就在半月多前,他却遭到七星堡郑天行的毒害,我这贤侄更是在重重追杀之下死里逃生。所以今天,我便是向武林宣告,烟雨楼不杀郑天行誓不罢休。”
广场之中陡然惊起阵阵骚动,沈云楼的这个决定注定会在江南之地掀起一场纷乱。
“阿弥陀佛。”玄名大师的光头在午间暖阳的照耀下异常耀眼,他轻叹了一口气。
其余各大门派与世家的代表人物脸上倒是没有多少异样,毕竟江南之地的纷乱与他们本就不相干,说不定各大门派还能在这场争乱中谋取一些好处。
烟雨楼众人听闻楼主的宣告,心中也是惊异。
七星堡与烟雨楼在这江南之地已然安稳了二十年,这样的平衡莫非要被楼主亲手打破?
三大阁主轻叹了口气。第四阁主董仲楠则是眉头紧锁,张了张嘴却又抿嘴不语了。
魏尘感受着沈伯父手上传来的温热,心中涌起股股酸意,两行热泪自他刚毅的脸庞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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