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已然破败,成了座破庙。

没有了香火,更没有了和尚。

牌匾不知被谁劈下,当成了床板。

木头梁柱的外皮已然脱落。

佛像也被人粗暴的搬走了,只留下一个残破的座基。

虽是座破庙,可里面却并不杂乱,蒲团上没有丝毫的灰尘。

想必来这地方寄宿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这里也的确是个寄居一晚的好地方。

况且寺庙门前生长着密密的映山红,不仅赏心而且悦目。

魏尘坐在蒲团上,这时他才发现韩露鸳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他叹息一声,先前不愿与女子有任何瓜葛,如今女子真的走了,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可很快,一道青色倩影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他只觉干涩的口腔升起一股津液,饥饿也悄然消逝了。

女子的长发早已没有了束缚,随意地披在肩上。

扎束头发的捆绳被她系在一片芭蕉叶上,卷曲的芭蕉叶中不时有点点清水滴落。

清水滴在泥土上,竟似滴在魏尘的心里,他觉得自己原本空落落的心,突然间变得充盈起来。

女子不仅取来了水,手里还捧着一只清洗干净的死兔。

魏尘没有想到这捧水竟是给他的,她递给他,他便接了过来。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到魏尘都忘了该道谢。

水不仅清澈,喝下去更加清冽,甚至有着丝丝的甜意。

山水本无味,可魏尘就是觉得很甜。

在魏尘惊异的目光下,韩露鸳又出去拾了些干柴叶片,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架起一个简易的烤架,动作看上去甚是娴熟。

兔子肉上尚存的水迹滴落到了火堆之上,响起“呲呲”之声。

“姑娘对于这些事驾轻就熟,在下佩服。”魏尘的确有些佩服,一个女子独身闯荡江湖,在这山中依旧能够自给自足,实属不易。

韩露鸳却是冷嗤一声,似还在生着魏尘的气:“这都要佩服,那你这儒生需要佩服的事情还多着呢。”

魏尘一滞。

韩露鸳的声音继续响起,语气中依旧饱含怨愤:“像你这般闯荡江湖,既无银两,又不懂得就地取材,我看你饿死了都等不到仇人来追杀。”

韩露鸳的话虽然尖酸,可却不无道理,魏尘无力反驳,他也无脸反驳。

一个大男人身在江湖,却被女子比了下去,说出去确实要被贻笑大方。

“姑娘教训的是,在下未曾踏出过远门,需要学的还有很多。”魏尘低头回道。

韩露鸳见这呆头儒生态度还算谦和,便不再挤兑了。

“我看你武功不错,谁教的啊?”韩露鸳招了招手,让魏尘坐到火堆旁。

夜色已至,在这略显微寒的夜晚,盘坐在火堆旁的确是件惬意的事,更何况火堆之上还有着诱人的兔肉。

“我的武功都是我爹教的。”魏尘低下头望着火堆。

炽热的火焰映在魏尘黑白分明的眼眸中。

“令尊想必是江湖名辈,敢问是哪位?”韩露鸳斜着头问道。

“他老人家隐居二十载,早已不问江湖之事。”魏尘目光显得有些暗淡。

“宁静致远,淡泊名利。令尊倒是令人钦佩。”韩露鸳道。

“是。”魏尘的语气有些低沉,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向韩露鸳:“听姑娘口音,似乎并非江南之人。”

“我自幼长于西岳之地,此次师傅让我下山游历,我早耳闻江南水乡之地,小桥流水人家,所以就来了。”韩露鸳清澈的美目中光彩照人,似已亲临闲适之境。

“姑娘之雅致倒是让我这土生土长的江南之人羞煞万分。”魏尘笑着摇了摇头,他虽自幼生长在江南,可他何曾在意过这江南美景。

小桥流水人家,本是他唾手可得之景,只可惜近水楼台却是眼中无月。

韩露鸳似是明白了魏尘的意思,她也笑了。

火光照耀着她如兰的容颜,披肩的长发似散出沁人的幽香。

未曾留意过江南美景的魏尘,突然发现即便是这山间破庙之所,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魏尘的心有些醉了,他的眼也似痴了,但他毕竟不同于别人,没有失态。

“那姑娘此番何故前往苏州?”魏尘不舍地将眼睛移向油光灿灿的兔子肉。

“我听闻江南烟雨楼楼主四月初一要在苏州城设宴庆寿,想必近日苏州城定然热闹。”韩露鸳假装没有看到魏尘那一瞬间的失神,轻笑开口。

“姑娘喜欢热闹之地?”魏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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