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二大笑,拿起筷子正欲继续吃面。

恰在这时,远处走来一白衣青年,青年脖子上裹着一块绒布围巾,手上拿着被绒布包裹的长条物体。

细看过去,白衣青年的面容略显苍白,腰腹大腿处的白色衣袍蘸有一抹血块。

青年漫步走进茶棚,一步一伐间,绒布围巾下显露着白色的纱布。

能够让金老二侧目的,当然不是白衣青年的衣着外表,而是他的那份气度。

那笔直的腰杆,那傲然的姿态,如同屹立于山巅的翠竹松柏。

以金老二在江湖这么久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青年受着伤,更看得出青年人每走一步,腰腹与大腿所要承受的痛处。

“好小子,是条汉子。”龙老二站起身来,不由赞道。

“的确是条汉子,弱冠之年能有如此气度与心性,江南的年轻人中确不多见啊。”黑衫中年也不由赞道。

其余落座的镖师也不由转头望向那名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自然就是魏尘,魏尘虽有心尽快赶到苏州,可他真的走不快。

三个时辰,也不过走了五十里地,这脚力比之老妪老翁都不如。

他自然注意到了四周人的目光,但却没有在意,因为他的感知告诉他,这些目光中并没有恶意。

魏尘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前,叫了一碗阳春面,以及一壶茶。他早已渴了,也早已饿了。

木桌虽未破损,却也残旧,桌案早已被洗刷得泛白,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李佩,你可记得七年前在武当山脚见到的那个好汉?”金老二对着黑衫中年开口。

“记得,自然记得。一人之力重创武当高手十三人,武当三大长老联合出手才制服了他,挑断其一根脚筋之后,他拖着一条残腿傲岸下山。”李佩当即答道。

“你觉得此青年比之那人如何?”金老二又问。

李佩摇了摇头。

金老二笑道:“但这青年才弱冠之年,若是相同的年纪,那人未必有眼前青年的气度。”

李佩正欲接话,金老二忽又开口:“今天能遇到这样的好汉,我一定要敬他三碗酒,你说呢?”

“要敬,一定要敬。”李佩说完就起身,亲自跑到镖车上,拿出一坛酒和一个陶碗。

作为镖师,押镖期间一般是不允许喝酒的,但是江湖路远,镖师们向来讲究出门靠朋友,因此酒是必备之物,酒有时是非喝不可的。

今天就是非喝不可的时候,况且以金老二的酒量,别说这一坛酒,纵然十坛,也别想让他醉倒。

金老二拿着这坛上好的女儿红,掀开酒封,大步朝着魏尘走去。

“伤不躬其腰,痛不屈其志,我敬佩好汉为人,欲敬好汉三碗酒,不知可否?”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粗犷的虬须大汉竟然能够说出这么有礼貌的话。

只有龙金镖局的镖师们知道,金二爷性情豪爽,却同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魏尘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眼金老二盛满酒的陶碗,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喝酒。”

李佩闻言哈哈大笑:“大丈夫行走江湖,无酒纵欢不免可惜。”

金老二也并不勉强,继续开口道:“兄台傲骨令我佩服,我欲结交,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魏尘拿起筷子,冷淡开口:“我不愿结交。”

金老二征了征,不止金老二,就连在座的镖师们也都征了征,金老二义薄云天,至情至性在江南地界不可谓不出名,今天欲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结交,竟然遭拒,不可谓不是一个笑话。

的确很好笑。

一个镖师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初入江湖,不知江湖险恶,纵然一身傲骨,可过刚则易折的道理你该明白。况且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我没有朋友。”魏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那名镖师的话。

魏尘话音刚落,便陡然起身,将手中筷子朝身侧大树一掷。

只听“咔嚓”一声,势如利箭的筷子,应声而断。

一个手持断刃的黑衣人从树后跃出。

金老二冷冷地盯着黑衣人,他早先便察觉到树后有着一股杀气盘旋,但是那股杀气并非冲着他的,他便没有多管闲事,镖行天下,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他们不会轻易地开罪任何人。

魏尘早已散开绒布,拔剑在手。

黑衣人扫视了魏尘旁边的金老二一眼,阴恻恻开口:“龙金镖局金老二,此事与你无关,还请退让一旁。”

黑衣人语气倒也不算蛮横,金老二正欲开口,魏尘便喝道:“他当然没资格管我的闲事。”

言罢便提剑与黑衣人战斗到了一起。

金老二立在原地,默然不语。

黑衣人显然是郑天行派来追杀魏尘的高手,魏尘全盛之时兴许能够一拼,可他近日失血过多,气血空虚,再加上身上有伤,脚法不便,交手仅仅三十招,便被短刃在胸口划出一道深痕。

魏尘没有在意伤势,他的眼神仅仅盯着黑衣人的眼眸,黑衣人的眼神就如一条毒蛇般紧紧缠着他,只要魏尘稍微露出一点破绽,这条毒蛇必然会给予他致命一击。

黑衣人显然不愿再给魏尘喘息之机,一招一式悄无声息却招招致命,魏尘不敢大意,提剑小心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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