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老王一听白发老人主动说话,终于让他揪着的心放了下来。老王清了清嗓子,长篇大论道:“恩客,话说这登层楼啊可是我们江陵一年一度的大日子。这一天,天南地北的大厨都会来一显身手,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能进这有天下第一楼之称的孝哲楼吗?一共八层,一分为三:千味坊、锦玉阁、木肴洞天。从下到上层层不同,比如仙师您要是把手中这把宝刀往大堂里一亮,那必然是木肴洞天的座上宾啊。这还不是最妙的,最妙的是传说在那八层之上还有第九层呐。”老王说到这里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见白发老人的眉毛不经意间挑了挑,心满意足的继续道:“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在登层楼这天是最有口福的,平时吃不起的山珍海味,在登层楼这天统统都不要银子。加之这八年一次的奇景‘月半观潮’,明天肯定是满江陵的人都齐聚孝哲楼,恩客您可算是来对了!”老王特别喜欢客人听他讲话时的感觉,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在这条船,这条江上,永远是他老王的声音最敞亮。
白发老人缓缓站了起来,他右手拿刀象征性地活动活动筋骨,给老王丢下一锭银子说道:“你划的太慢了,我早已心驰神往啊。”
说罢,一个纵身便大步流星地从江水中间横穿而过。
等老王反应过来时,白发老人已经不见踪影。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铁掌水上漂?”老王摸了摸脑袋,“有这般功夫,还花银子摆渡作甚?真搞不懂这些习武之人。”老王捡起船上的银子放进布囊里,心满意足的哼起小曲往岸边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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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怎么着?看你这布囊日渐丰腴啊,借武老弟点银子耍耍?”不知何时,武三思悄然踏上小船。
“小老儿我就搞不懂了,习武之人是不是都有病啊?咱有话上岸说行不行?一会从江中间飞一个过去,一会从岸边飞一个过来?当我这小船是白玉画舫啊?一会被你们踩出个窟窿怎么办?你们唰唰唰几步上岸了,小老儿我可就沉江喂鱼了!”老王气的跳脚,可见确实被吓的不轻。
“我说王老头儿,几年没见怎么越来越胆小了?当年的那个喝完酒就撒泼,去窑子就砸桌的王疯狗呢?”武三思调笑道。
“姓武的,怎么着?今天来找你王大爷是寻乐子来了?不说正事就赶紧滚,你爷爷我不喝酒很多年了。”老王说着把船桨一扔,任由小船随江流漂着。
“嘿,王大爷这是怎么了?您可别生气。当年一喝酒能吟出‘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的王无功,可不能越活心胸越狭隘了啊。”
武三思话音未落,一个胖子趁着月黑风高再次踏到小船上,由于体重太过惊人,小船晃悠了半天才慢慢稳住。
“他娘的!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羊粪旦子啊?一次拉不完啊?真当我王老头没脾气啊!得,你们尽管来,袁胖子,你不是在梦仙坊里爱摇爱扭吗?继续摇啊!扭啊!跟谁在这飞来飞去呢?有本事和拧断你手臂的李十二去比身手啊?我就这
一艘破船养家糊口,今天被你俩废了一半,放十年前,手脚筋给你俩挑了!咳咳…….”王老头儿太过激动,差点一口老痰没吐出来背过气去。
“哎哎哎,王老头儿你快别骂了,快瞧袁胖子。”武三思像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他娘的,你袁胖子怎么哭了?哎呦,你王大爷不是有意提起陈年旧事的。其实被李十二拧断手臂也没啥丢人的,一般对上那疯子,别说手臂了,子孙根都保不住。”
“我的冬魁啊!”袁胖子像疯了一样嚎啕大哭,“呜哇!我不想回范阳啊!我这一去就不复返了啊!”
“切,刚才你袁晁在梦仙坊里何等潇洒超脱,你武老哥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现在搁这儿撕心裂肺呢?我呸!”
“比不得你武三思铁石心肠,我至少和冬魁道了个别。你呢?贺青庵那小子还不知道你不会回来了吧?”袁晁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像是一个二百斤的娘们儿,观感极其不佳。
“我教出来的崽儿,定会把这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我心里踏实着呢。没必要搞的那么生离死别,老子吊着一口气也要看着他策马江湖!”武三思得意道。
“武老弟,大明宫里那位派的人已经到江陵了,我差点把这茬忘了。”王老头突然插话道。
“谁?”袁晁和武三思异口同声问道。
老王对着脚下的江水努努嘴说:“你们自己瞧。”
只见湍急江水之间,一排脚印深深刻在水面上,不随波不逐流,似是有连绵不绝的气劲阻隔着江水流动,大抵是刚才那位白衣老者所留。
国风境,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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