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已是夏至。长安树木枝头蝉鸣个叽喳不停,午后的烈阳逼得街道上已不见人影,纷纷躲在荫蔽树下,或者酒楼茶室里凉快。喝上一碗冰镇莲子汤或者酸梅汤,沁人心脾,再舒服不过。

一月多来,陈缘好每日勤学苦读,与隐杯分院的师兄师姐们关系也逐渐好起来。

但让他一直苦恼的便是宁书嫣的事。

陈缘好不是没壮起胆子向着虞秀闻、楚吟雪等人打听宁书嫣的动向,可每每一人来到白鹭书院时,想要找找她的踪迹时,总是落空。甚至有次,他专门在白鹭上课的房门外等待,然而一下课出门的却只有八人——

他便清楚,宁书嫣不想见他。

或许她不愿意再跟当年的事有瓜葛,陈缘好有点难过。

但也仅此罢了,毕竟他并非真的认识宁书嫣,更何况自己只是想找她帮忙……即便她不肯为自己父亲的死报仇,那么陈缘好依旧是要了结心愿的。

这一日课后,陈缘好找了处隐杯的竹林,安静端详地打了会坐。

他随时随地能迈入出尘境。

可他不太敢,因为他从藏书楼的典籍中找到关于念破诀的三大弊端。

其中之一便是破境时神识的痛苦破碎。

甚至痛得能要人命。

……

“驾,驾!”

长安城门外一人在马背上叫喊,随即快马加鞭,毫不客气地抽打马匹,“啪”的一声巨响,马儿疼痛得紧本就疾驰飞速凭空又快了一截,前面道路上的行人早早就要散开,要见就要不守规矩地闯入城门内。

看门的守卫骇然变色,正诧异奇怪城门暗藏的修行者怎么还不动手,那人却已顺利无阻地冲进城门。同僚拍了拍这个新任职守卫的肩膀道:

“那是黑冰台的大人,教你个法子以后辨认,但凡是一身黑衣,腰间佩有短剑或者短刀,敢这样冲门的便都是黑冰台的人。”

守卫挡着日光眯眼遥望那一路风尘的狂放背影,仍沉浸在如此肆意嚣张的举措中不能自拔,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道:

“黑冰台平时不都在长安城内行动?怎么从城外回来?”

“谁知道,大人物的事,我们不清楚,也别瞎掺和。你也不看看,就算是城里头那些神仙本事的修行者们也不敢随便招惹黑冰台……”

“可我怎么听说长安几家书院都不怕黑冰台,甚至那黑龙书院有时敢公然跟秘卫们作对?”

“那都是作死的行径。一个多月前凭两首诗歌进入黑龙的少年你知道吧?有人说他是长安城里某个帮派势力的人,还参与过打架斗殴,哪天不给秘卫们直接关进大牢里!”

“不能吧……那可是黑龙书院的弟子……”

守卫说得犹豫断断续续,却不敢再议论下去,只因为瞥见远处长官正大步走来巡视。当即又顶着大太阳,给进城的人检查,心里把这炎热得不行的鬼天气骂了个遍。

……

另外端,黑冰台的秘卫一路疾驰,险些撞倒路人也不顾,终于赶集似地停在一家酒楼的门口,也丝毫不掩饰修为,在身边看客行人的惊惧目光下,手撑马背,人突然跃起。

如飞鹰般竟然是跳进二楼窗台。

偌大的二层楼空空如也,桌椅摆列开来,尽是无人空座,只有一个男人双手背立地站在另外头窗前。

秘卫径直过去半膝跪倒在地抱拳道:

“总管大人,那少年的身份调查出来了——是自幼在燕京城内长大的孤儿,自小便被城中一处酒楼掌柜收养,今年正月听别人说起长安的见闻,这才远赴长安求学。”

“哼,燕京城内日月魔宗的掌控可谓无微不至,无孔不入,或许你查到的是人家早早安排好展示给你的……”总管冷漠语声,却又顿了顿道:“此子尚有别的来历身份,且就与我们黑冰台有关,一月多前秘卫有报,查到这陈缘好很可能是涉嫌杀害将军府家仆的凶手,最令人吃惊的是,尸体上居然有‘魅影三合’的痕迹。”

秘卫头一抬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相信,随即又低下头来,不敢发言。

总管自顾自接着道:

“我以为除了那个叫范泛的小子外,城内便没有会我们招数却又不是秘卫的人,谁想到,黑龙书院里竟然又有一个……”

“黑龙书院啊。”

总管的目光中有一道浑沌不明的光闪过,他陷入沉思。

书院弟子的身份就像是护身符,即便是黑冰台也不好轻易插手,那么只能从他们身旁有关联的人入手——

那三个圣上请来的世家子弟肯定不行,洪熙与圣上有往日交情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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