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忙着准备一家人的春装。阿爹的早准备好了,叠得整整齐齐,就放在装衣服的耗牛皮袋里最上层。下面就是一叠冬装了。
阿娘量着拉木的身高,抿着嘴笑:“都快高三寸了,去年的衣服都要送人。”
阿爹也过来看了看尺寸,拍了拍拉木的肩:“是高了很多。不过你别累着,让白家的帮你做好了。”
“她针线不错,不过我更喜欢自己做。”
阿爹看着阿娘,微微笑。眼中浮动的,就是拉木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很不好意思,就低下头。
阿爹就劝说阿娘:“那平时多吃点。羊奶煮一下,腥气会去掉些,习惯了就没事。你以前都不碰肉类,现不也是好了?”
阿娘看看拉木,嗔怪的瞟了阿爹一眼。阿爹就笑了:“拉木,你哄春儿也喝一些。”
傻春儿还用哄?她是有样学样。
拉木大口喝下去,她也马上捏着鼻子灌下,还装模作样赞一声“好喝”。
果然很快就习惯了。春儿见羊奶上桌,就半爬到桌上,自己倒了一碗,又讨好的给拉木倒了一碗,她口齿伶俐:“阿爹,阿娘说哥哥又长个子了。”
阿爹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有力了些,以后还要多练练肌肉,否则射不了双箭。”
双箭的箭头要装上磁铁,一起发射时,需要加倍的气力。
春儿眼红,她根本不顾自己的年龄:“阿爹,等你回来,我也要学连珠箭。”
“先好好读书吧。”
春儿很不高兴,翘着舌头嘟囔:“我知很多字了。”
学堂里是没有春儿这般年龄的,最小的也比春儿大六岁。这么多年,除春儿外,山寨里一直没别的孩子出生,故山寨里的婆娘都宠着她。同窗们也都喜欢她,帮她认字都成了乐趣了。
阿爹淡淡的,敷衍着她:“还不快些去学堂。今日只上到午后,然后就放长假了。”
山寨里最后一批男人也要在今日下山了。直到下半年,山寨下第一场雪,随后越下越大,越来越厚,山寨周围变成冰天雪地时,老族长带人检查了每家每户的门窗,贴上厚厚的黑纸,絮絮叮嘱那家婆娘一通,并用木板钉死了其他门窗,只留一扇门出入。
于是某一天早上,老族长的锣鼓响起时,外面将锁打开的——是那家的男人。
山寨里的男人就全回来了。
一年复一年,年年如此,山寨里的婆娘和孩子们都已习惯了。
阿爹又倒了碗羊奶,拉木知是送给阿娘的。他快手快脚的帮春儿扎了两个小丫髻,就一只手拉着她,带着小白,急急的往外奔。
家门口的那座桥,桥下的蔓草似乎在雪中从下而上爬升,它从下而上,爬满了整座石桥的栏杆,还在努力的攀爬,即使是在这冰天雪地中,仍是绿意盈盈,厚雪并不能掩盖住它。
是眼花了吧?拉木在雪风中仿佛看到桥上有人,身着红衣,赤脚踏雪空灵而歌。
拉木甚至听清了歌词:
“溪头的柳,西边的影,人儿多娇
衣卷儿飞,眉头儿皱,沉船剑影
曼妙的腰,牵起的手,人烟飘渺......”
拉木见她飞旋在桥上,越来越快,翩翩然间,好似要凌空飞去。他大吃一惊,欲要叫住她。
“哥哥,春天快到了吧,你看桥下都开花了。”
拉木下意识的看看桥下:蔓草中开着一朵大红的樱藤花,在白色和绿色中非常鲜艳显眼。
他再看看桥上:空荡荡的桥上,只有漫天雪花,无声无息的飞舞而下。
桥下溪水已半化,水流在山石中回旋流过,腾腾冒着的水汽中已隐隐约约有了春的气息。小白跑到桥当中,冲着水流中心的鱼就是一阵嚎。
不是春儿拉着它,它早跃进去,甩几条鱼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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