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就是要让你回想起那段往事!让你想起那段日子你受过的苦!”
田艳大声的反驳道。
“每回每回,你二姐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她只要求你一句,你这个弟弟赴汤蹈火也愿意!你倒是心软的很啊!可你二姐呢?她对你心软了吗?你那二姐夫他对你心软了吗?!啊?!”
田艳开始用手指着何文志的鼻子,大声的哭诉:“我一个人带着浅浅在帝都左打听右打听找到了你们工作的地方。那店铺真是大,装修的又是那么的亮堂,店里的员工也多,个个儿穿的人模狗样,还有你那所谓的二姐夫,我带浅浅来的时候,他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坐在老板椅上,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拿着个大哥大,不知是在跟谁聊的那么尽兴,看见我们娘俩儿进来,他瞅都懒得瞅我们一眼,也不说话,用手给我指了个方向,就用手示意让我俩出去了。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穿过了那店里的走廊,来到了后院,院里乱七八糟的摆满了纸箱和包装袋,那些个轴承配件放在地上,石灰地被弄的乌七八黑,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怪味儿!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看到你我才恍然的想到,那是机油的味道!”
说到这里,田艳的语气开始变得平缓,一字一句中透着一股子哀伤:
“你就独自一个人蹲在那一堆一堆的轴承配件里。你那头发像是好几个星期都没有洗过一样,胡乱到处拧巴着,甚至,我看有的地方都打了结儿。你低着个头,穿着溅满了油点子的蓝色工作大褂,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的裤子,脚上连袜子都没有穿,塔拉着一双破旧不堪的军装鞋,后脚棒子都露在了外面,那儿全是黑漆漆的茧子。还有你的那双手!你从前最爱干净,每回做完木匠活儿都要更衣洗手,可那时候你那双手正在干什么呢?!你把它们泡在黑漆漆的机油里,一只手抓着那个又沉又重的破轴承,另一只推着它的外壳不停的让它转动,一转就要转个好几遍,直到转的它滚珠滑动的声音变小,小的甚至听不见,你才把它搁到一旁放下,然后又从身边拿起另一件轴承,朝那一盆子机油里放了进去。看到你这个动作,我突然明白,你身旁那一堆堆叠的有半人高的轴承,都是你这么给它们上完油后放在一旁的。我都不知道当时那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我在离你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把浅浅拉进怀里,那一刻我竟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声叫你。”
有泪水从眼眶里留了出来,田艳用手抹了一下,低声继续说着:“还好你听见了动静抬起头来,你那时候是多么的镇定啊,仅只是愣了一下,就冲我们娘家俩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你的脸上全是不知被你怎么蹭上去的机油,黑一块白一块的,整张脸上就数你那双牙嘴白!”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还挂着悲伤,眼里还带着泪水,可她竟然就在这时候噗嗤的笑了那么一下。
何文志一直沉默的听着田艳的控诉,回想起当时的往事,他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
见妻子的情绪说到这里总算不在那么强烈,整个人又是哭又是笑,格外的脆弱,他这才从坐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妻子身旁,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心里是多么的欢喜,心心念念的两个人儿一下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高兴还来不及,哪儿还会想别的。”
“你少打岔,我话还没说完呢!”
田艳用胳膊推搡了他一下,何文志纹丝不动,安慰道:“好好好,我不打岔,你继续。”
“我就不明白了!你二姐夫家的生意当时做的那么大,这一个门头,招来的员工没十个也得有五个吧?他怎么就能让你一个人在哪里苦哈哈的干活儿?!店里那么多人,他多指几个人跟你一块干,我都不会多说他一句!你是他的正经八百的小舅子,他早知道你在店里受排挤也不帮扯你一下,想当然的让你干店里最累的活儿,他呢?他自个儿在哪装大爷,他这是安的哪门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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