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秉烛夜谈?她现在可没有那个精力。

顾长歌微微拱手道:

“我也很想与卫兄多聊一点,只是我得去看看七王爷。”

卫书行颇为遗憾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留小苏了,改天若有机会我们再聊,可好?”

顾长歌忍着打哈欠的冲动道:

“当然好!”

顾长歌告别卫书行后直接来到马车里歇息,她实在是太困了,所以一觉睡到天亮,半夜好眠,无梦无人。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一行人的道路都还算平坦,顾长歌无事便与卫书行天南地北地闲聊。

聊得多了顾长歌便知道卫书行只是一个很有才华而并没有阴谋怪论的人。

卫书行年龄二十又五,乃是一介寒门子弟,十年之前来到炎都贩卖母亲做的荷包,遇到出宫的令妃,令妃十分喜欢他,于是将他的荷包全都买了赏给宫里的宫女,还让他以后将荷包直接拿到宫里去。

一来二回,南宫琰便知道了这件事,南宫琰为了让令妃高兴,于是决定将卫书行培养成人,原本是想让他与几个皇子呆在一起学习,但是后来令妃知道了这件事,建议让当时在炎都还算有名的鸿儒唐多令收卫书行为弟子,南宫琰当时就答应了。

是以卫书行阴差阳错地成为一代鸿儒唐多令的唯一弟子,卫书行不仅学习勤奋,而且极有学习的天赋,都说命运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然而又有天赋又勤奋的人老天爷总是会偏爱一点。

苦学十年余载,皇天不负有心人,卫书行终于有了一番成就,不但才华横溢,学贯古今,而且为人忠诚,及冠之后被南宫琰派往远离炎都的宜县当县令,没过多久便被南宫琰一提再提直到二十四岁被提为兵部尚书。

可以说他是鱼跃龙门,寒门子弟的一个杰出代表,乃是那些人的楷模。

大炎并没有科举制度,自古以来都是世袭制,所以寒门崛起的人少之又少,像卫书行的这种例子算得上是可遇而不可求。

当上兵部尚书的卫书行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他生活依然简朴清淡,勤勤恳恳,每时每刻都在为老百姓谋福利,而且为官清廉。

按理说他是南宫琰亲自提拔上来的人,他应该是南宫琰的一把利剑,然而卫书行却是两袖清风,谁的人都不是。

顾长歌猜想卫书行在这次的太子之争中或许他站位了,只是他站位的那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因为那人是已经被所有人都遗忘掉的南宫瑱池。

然而卫书行与南宫瑱池的关系显然并不好,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不熟,有时顾长歌会否定卫书行与南宫瑱池之间的关系如表面那般相安无事,只是她想归想却没有办法证明,所以到底要不要拉拢卫书行。在南宫瑱池与卫书行的真正关系没有得到证实之前,顾长歌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她必须得小心谨慎,不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然而若是否能与卫书行交朋友,顾长歌还是挺期待的。

再次赶了将近七天的路一行人终于在黄昏之前来到江南境内,这期间多亏了驿站提供马匹,否则照他们赶路的速度,那些马早就死了,然而当一行人抵达江南后就发现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在顾长歌的印象中,江南是柔媚的,柔媚如淡妆浅笑的女子,水为明眸,船为娥眉,桥为瑶鼻。

都说“游人只合江南老,到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如果说顾长歌印象中的江南有多明媚,那么她现在就有多阴霾;以前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残暴;以前有多富裕,现在就有多破败……

虽然已到黄昏不太能看明白天空的颜色,但是现在依然能感觉出天空阴沉着一张脸,灰蒙蒙的,给人很大的压迫感,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果不其然,等他们刚安顿下来,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

波涛汹涌,山崩地裂,排山倒海,努浪涛天,惨绝人寰暴雨更猛,狂风更紧,洪峰更狠,城门口两个碗口大的洞口,喷射着泥浆一般的黄水。

一行人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看着这既宏伟壮观又冷血无情的洪水,神色复杂。

一连下了将近一个月的的大雨,很多老百姓都被官府安置到合适的地方,他们并不担心被洪水冲走,比较担心的还是食物,如今偌大的江南倒是找不了多余的粮食,可以说它前世有多奢华今生就有多落魄。

然而南宫慕寒能做的只是将皇粮安排好,剩下的还得等到陆别恭来以后再做商量,夜幕十分,陆别恭带着几个官兵与一个中年男人冒着大雨来到南宫慕寒住下的客栈。

幸好陆别恭还算有先见之明,知道南宫慕寒来到城门口以后便不能再继续进城,于是早就安排好一间客栈等待他们。

陆别恭看到炎都来的两位大人与两个皇子后,诚惶诚恐地道:

“下官陆别恭参见四王爷,参见七王爷,参见太傅大人与卫大人,幸好四王爷与各位大人赶来了,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陆别恭大腹便便,一脸的精明样,细小的眼睛里也是布满了算计,五十左右的模样,外貌不像是一个大官,反而像一个奸诈的商人,只不过现在他的神色看上去很慌张,虽然他在竭力掩饰他的忧虑,但是旁人还是轻而易举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的不安。

南宫慕寒看了他一眼,略苦恼地道:

“废话不多说,陆大人,本王就问你现下如何才能进城里去?搁在城门口的那些皇粮得运进城里。”

陆别恭觑着南宫慕寒的神色道:

“四王爷有所不知,这街上的积水太深了,要一次性全部将皇粮运进城恐怕不太好办。”

南宫慕寒冷冷地道:

“本王千里迢迢将皇粮运往江南来,难道你要告诉本王说运不进城里吗?”

陆别恭忙弯腰拱手道:

“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积水太深的缘故,况且明天天气便会转晴,所以只需运一部分皇粮进城即可,等天气变好了再运剩下的皇粮也不迟。”

见南宫慕寒正不悦地看着自己,陆别恭忙道:

“王爷,下官身边的这人叫王田,他观天气还是比较灵的,还请王爷放宽心,明天过后这批皇粮将会被陆陆续续地运进城里去。”

被陆别恭点名的王田正是一直呆在陆别恭身边的中年男人,他适时站出来,道:

“大人过誉,只是两位王爷与两位大人从炎都不辞辛苦冒雨赶到江南,想必是老天开眼才肯放晴,这是江南老百姓托了两位王爷与两位大人的福。”

王田这个马屁拍得不太好,至少在场谁的马屁股都没有拍到。

南宫慕寒淡淡地看了王田一眼并不理会他,王田颇为尴尬地低下头。

南宫慕寒:“可是在一周之前,本王接到陆大人寄回炎都的信件说粮食只能够维持四天,为何现在又不需要皇粮了?”

陆别恭:“四王爷有所不知,官府的救济粮的确只能维持四天,可是言家人出手相助,所以这才坚持下来,但是现在粮食也要没有了,不过幸好王爷来了。”

南宫慕寒若有所思地道:

“言家?当真是一方的皇帝啊!”

陆别功:“四王爷,这……”

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即便是皇亲贵胄。

南宫慕寒转了转眼道:

“既然这样,那太傅大人留下来看守皇粮,本王与陆大人先带一部分粮食进城,卫大人就自便。”

南宫慕寒存了讨好卫书行的心思,原本以为石兰那丫鬟可以治好卫书行的风寒,从而拉进与他的关系,可是谁知石兰太不给力了,倒是让顾长歌白白地捡了一个便宜。

卫书行向南宫慕寒拱手轻声道:

“是,王爷。”

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苏继脸色难看地道:

“四王爷,臣请求一同进城。”

南宫慕寒刚才与陆别恭的那翻对话谁都知道没有意义,即便是皇粮能全部运往府衙,南宫慕寒也会想办法让苏继晚他一步到府衙,他必须在那些老百姓面前刷完了好感,苏继才能到。

南宫慕寒冷冷地看着他道:

“城太傅大人还是不要进的好,毕竟现在皇粮大于天,所以大人还是留在这里看粮食,这是命令,大人有何意见?”

苏继:“臣……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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