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账这种事儿,无论账面多么复杂,如何巧弄心机,终究是有据可查的。只要弄清银子流向、抓准核心,就能弄得清亏空!”

徐渭也有些迫不及待,坐下来拿出一张空白纸张道:“更何况这种单一的流水账,只需用四柱清账法梳理一番,自可拨云见日。”

何瑾也不啰嗦,将那些账簿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方便徐渭查算。

这时徐渭已经笔走龙蛇,在何瑾列出的旧管、新收、开除、见在下面演算。何瑾便拿出昨日应查的账簿,开始向徐渭报账。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一对账,何瑾才发现徐渭真是绍兴师爷当中的佼佼者。根本不用算盘,只是心算,便报出的任何数目,快速地列写随后运算出来。

一会儿的工夫里,只听何瑾哗哗翻账本儿的声音。

徐渭那里却仿佛一台高配置的电脑,将桌上那摞厚厚的账簿,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成清晰的账目。让一旁的何瑾,简直都看呆了。

可是,当外面天色开始昏暗的时候,徐渭也眼神也越来越空洞迷茫。最终他笔一扔,哭喊道:“公子,天黑黑,好怕怕......而且,小黄狗也不见了!”

何瑾顿时一脸便秘,哄着徐渭道:“不怕不怕哈,咱不查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一起去找小黄狗。”

哎,徐渭牌电脑是好用,就是cpu容易烧。用一个多时辰,就要关机三个时辰再重启.....

两日的时光,就在这关机重启、重启关机当中渡过。

第三日的时候,徐渭长出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列出的一堆数据,道:“公子,账目已清算出来了。很显然,对方巧立名目作平账簿,实则侵吞了沈家的财产。”

何瑾接过结果,只见上面账目条分缕析,一目了然。

账后的结果,也令他大吃一惊:“好大的手笔,没想到只一年时间,竟不吭不响地侵吞了沈家这么多银子!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二两......呵,沈家这次还真是引狼入室。”

徐渭也不由一叹,道:“也真亏有了沈小姐,否则沈家两代的经商传奇,就会毁于一旦。”说罢,徐渭又望向何瑾:“如此听来,公子想必也看出这其中关窍了。”

“沈秀儿当初请我查账的时候,我便让福伯打听过。沈家第二代家主沈世昌横死后,原本是先由他儿子沈兴邦打理家业的。无奈那沈兴邦真不是经商的料子,将偌大的家业折腾得不轻,幸好沈秀儿横空出世,挽狂澜于既倒,沈家才算慢慢有了起色。”

“不料一年前,沈兴邦娶了太平县典史之女为妻,沈家便有了新夫人。而这位新夫人对沈秀儿打理家业一事,可是十二分的不认同,非要横插一脚。”

“沈秀儿顾念家和万事兴,就此让出了不少沈家的产业。可结果,一年时间不到,那些家业便被败坏干净,连店铺都成了新夫人娘家的了......”

徐渭脸色也随之一黯,道了句:“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何瑾可不管沈家念的是什么经,只觉沾惹了这事儿很糟心:豪门内斗,女人撕逼,非把我扯进来干啥?

可谁料徐渭这会儿又望向何瑾,道:“想必公子的事儿,也就这两天了......”

何瑾顿时脸色一戾,道:“真扛不住的时候,你徐渭替我打官司,韦哥来劫法场!”

徐渭一副认真的脸色:“好。”

“好个屁!”何瑾笑骂一声,道:“还是先把沈家这事儿解决了,少一事算一事。”

进了屋,沈秀儿已等候多时了。看到何瑾抱着账簿,站起身焦急问道:“何公子,算得如何了?”

“动静有仪,你急急忙忙的,哪有半分仕女的样儿?”

沈秀儿知道,何瑾这是在报复之前教导他当女子的事儿。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公子莫要闹了,赶紧说正事儿吧。”

何瑾却挠了挠头,又问起了一句:“平日饭后那种补气血的老参汤,你这会儿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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