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一听孙自通当着自己的面儿,转口就扭曲了事实,何瑾当即厉声喝止。同时他又睥睨地望向孙自通,装作疑惑的模样问道:“敢问这位捕快,你哪只眼睛看到一枝梅了?”
孙自通却不慌不忙,淡淡言道:“沈家后院究竟都有何人,一问便知。而公子脚下那晕倒的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他不是夜闯后宅的采花贼,又会是何人?”
一边说着,孙自通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何瑾:“这是大老爷签发的拘票,我等奉命行事,还望公子不要节外生枝。”
所谓拘票,是衙门发给衙役的执法牌票的一种,一事一票,事毕便销。
孙自通亮出拘票,用意就是让何瑾知道,这事儿不是我一个捕快班头跟你作对,而是太平县的大老爷。有本事儿,你跟太平知县使去!
这年头文尊武卑,掌印文官已压着勋贵武将一头。何瑾虽身份尊贵,可没有印把子,在孙自通眼中便狗屁不是!
故而,当看到何瑾拿着拘票,面色变幻不停的时候,孙自通便以为这事儿搞定了,当即又一挥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回县衙!”
可孙自通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手下这些捕快动手的时候,何瑾却忽然鬼叫了一声。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何瑾,竟将那拘票塞入了灯笼中!待再拿出来的时候,一纸拘票已被火焰舔没了大半。
而何瑾,却还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哎呀,你这捕快怎么搞的?大老爷签发的拘票都给弄没了,这还怎么拿人?”
孙自通鼻子都气歪了,没想到这漂亮不像话的公子,竟是个胆大包天的二愣子!
“何公子,你闯祸了,闯大祸了!你这是在跟我们大老爷作对,跟朝廷的文官作对,你知不知道!”
可何瑾却只是一摊手,学着孙自通的口气笑道:“孙捕头,你也闯祸,闯大祸了!扰乱民宅、冒功乱来,你这是在跟我作对,跟广大的勋贵子弟作对,你知不知道?”
如果眼前少年不是勋贵之后,孙自通发誓,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太气人了,真拿豆包不当干粮、拿捕头不当村干部啊?
只是,孙自通虽然一点都不虚何瑾,但问题是他还真不敢动手。
毕竟,再落魄的勋贵之后,也还披着勋贵的一张皮。
打了何瑾,那就是打了勋贵的脸面,违反了朝廷律条不说。单说万一哪个勋贵大员吃饱撑了听说这事儿,把他孙自通弄死弄活一遍都是轻的。
气呼呼地喘了两口气后,孙自通才决定不再搭理何瑾,又喝令手下道:“不要再磨蹭了,速速拿人!谁敢阻拦就是抗差,有动手的回报县衙按逃户处理!”
一群帮役齐声大喝道:“遵命!”将手里家什挥舞的哗哗作响。管家刘正都变了色,有几个前院儿跑来帮忙的家丁,更是被吓得筛糠般颤抖。
可就在这些帮役叫嚷着动手的时候,某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天边冒出来一样,钻入了孙自通的耳中:“诸位可想清楚了,如今你们手里可没有拘票,无故拿人就是扰民。回到县衙里,请功不请功还是一说,但这条罪状你们却是要先担下的......”
见何瑾三番五次寻自己麻烦,孙自通也怒火发作起来,劈手揪住何瑾衣领,厉声呵斥道:“你这小崽子胆敢三番五次抗差么!拘票是大老爷亲自签发的,你当大老爷会替你说话?一个落魄到家的勋贵,还敢耍公子哥的派头儿,真以为我等奈何不了你?”
被粗暴的抓住衣领,何瑾仍气定神闲,嘴角甚至露出了讥讽的笑意:“没错啊,我就是吃定了你奈何不了我。再怎么落魄,我也是勋贵之后,不是你这等不入流的皂隶衙役能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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