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命运面前,苍白如纸。
但,总有一些强大的个体,想要扭转命运。
金庾信在空中翻腾,脚在下方的骏马头上一点,身体再次不可思议的拔起。
他的右手一捞,抓起一支激射而来的弩箭。
人在空中顺着箭势转了一圈,右臂猛地一振。
嗡!
粗如儿臂的弩箭,被他反射回去。
乌光一闪。
弩箭贯穿百济前军一张大盾,将后面的步卒连同操控弩机的弩兵钉死在地。
人在半空中,元炁自胸中沸腾。
金庾信双足踏着马背,再次腾起。
他的身形不断借力腾起,双手各化出一朵莲花之形。
郑希良创立的香道秘术,苩春彦得到了“香”,他得到的是“术”。
天空中似有万千花瓣凝聚在掌心,随着他十指连弹,闪电般射向百济军阵。
此时,两军距离已经不到三十余米。
恰好是第二轮腰弩射完,将要上弦的空档。
金庾信使尽平生所学,一边不断反击,一边厉声道:“花郎男儿何在?随我冲阵!”
新罗的花郎道,对那些贵族子弟来说,是荣誉,是仰信,更是崇高的忠君武士精神。
金庾信一马当先从被腰弩重挫的骑兵阵中飞出,身形快得不可思议。
直扑百济却月阵。
在他之后,无数新罗花郎,有的骑马,有的从马尸下爬出,挥舞着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随着金庾信一起冲向军阵。
失去速度的骑兵,比步兵还不如。
经受百济连弩的两轮射击,新罗骑兵先锋重挫,此时敢冲上来的,要么就是下马步战,要么就是侥幸逃得一命,跟随着金庾信去拚命。
在这种战场环境下,人是会失去理智,忘记恐惧的。
只凭着本能,凭着心里的荣誉,仇恨,不断冲上去。
有时候,士气这东西,就是一口气的事。
大家都在赌,赌谁更不怕死。
越不怕死,才越有可能活下来。
怕死的往往死得最快。
金庾信一马当先,重重一拳击在百济军的盾阵上。
轰!
花瓣飘落,在极美之下,是不可思议的狂野力量。
元炁轰然激荡。
一种诡异的力量随着他的手掌穿过盾牌,向盾后的百济军渗透进去。
下一刻,无数古怪的荆棘藤条,从地上,从百济军身体里钻出来,疯狂蔓延,如同地狱般血洗十余米范围内,所有的百济兵。
“顶住!”
远方,传来百济副将郑冬信的吼声。
百济人的骑兵终于得到黑齿常之的命令出动了。
他们并没有急着去救援,而是从两翼卷向新罗人的后队。
后方那四千余步兵。
整个战场,战鼓声已经混乱,新罗人的阵型和组织已经被腰弩给破坏。
现在全凭着金庾信个人的武力,以及身后一群花郎徒,顶在最前方,与黑齿常之手下严整的军阵角力。
却月阵受到巨大的压力,整个向内凹陷下去。
但也展现极强的韧性。
金庾信没法一瞬间将盾阵击破。
打破打死十几人,马上又有百济兵执着大盾顶了上来。
而在他身旁,除了一千多花郎徒,更远处,还有近三千余骑因为方才的弩箭混乱了建制,或者受到重创,一时混乱,失去了秩序。
各队的队长,正在拚命吼叫着,试图将受惊过度的,在战场上四处乱跑的战马约束住,重新恢复骑兵的阵型。
但这需要时间。
时间。
现在就是所有人的生命。
黑齿常之的却月阵虽然严整,但人数太少了。
在他手里总共只有一千五百余人。
除去七百余操作弩机,盾阵就只有七八百人。
这些人,已经是他手里最精锐的士卒,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每死一个,他的心都像是被刀割一样疼痛。
从未谷城借来的一千五百人,已经跟着郑冬信的骑兵,从两翼出,去切割包围新罗人的后军,那四千步兵。
这是此战的关键。
打掉了新罗骑兵的机动能力,打乱了他们的建制,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让那四千新罗步兵失去作战能力。
只有这两步,仍不足以取得最终胜利。
人数太少了。
如果给黑齿常之再多两千人,他有自信,能将金庾信和他的士兵全歼在此。
哪里再去找人手?
咚
一声沉闷的爆响。
两名百济兵惨叫着倒飞出去。
他们手里拿着断碎的大盾,口中鲜血狂吐。
却月阵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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