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者天之无也,浊者地之无也,皆因清浊之无生育万物,世人若求长生之道,炼阴为阳,炼凡成圣,皆因清自浊之所生。动因静之所起,清浊者道之别名也,学仙之人,能坚守于至道,一切万物自然归之。
青天一下,溪涧纵横,一座峭立嶙峋的山峰冲霄而上,山峰矗立云霄,山地塌陷,青松显赫,阔叶宽木鳞次栉比,低吟的山风发出凄厉的呼啸。
武当山。天柱峰。
绝地而起,山顶落石,滚过细碎的声音,遥遥坠地。
山腰间不时飘荡着道童清脆的经文声音,回荡飘散,悬崖之上一个灰色身影临风而立,凛冽的山风不能令他的身躯稍有移动,他静静的站着,身体虽然未有半点动作,却与人一种随风而动的感觉。
他似乎便是那风,身体散入在风中,他的脚下偏偏又一步未动,神乎其技。
他脚尖轻踏,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子陡然跳起,平静的来到他的眼前,他嘴唇微微一笑,手掌一扬,石子平缓的飞开,来到绝壁之后,倏地,力道尽失。
石子快速的从天而降,他平静的闭起眼睛,嘴角轻轻启开一线,默默的数着声音,暴虐的狂风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天地间唯余他沉闷嘶哑的声音。
一、二、三……
十六、十七……
十八
他缓缓睁开眼睛,真巧,地狱共有十八层,从这里坠落也正好十八息。
自己五岁被师祖捡回,如今二十三岁,也恰好十八年了。
他面上的表情很精彩,有平静,有喧嚣,时而笑,时而哭,好像正有一出极跌宕的故事在他眼里发生,不过面前却是青天白云,苍翠青松。
忽然,一阵清亮的笑声从山脚响起,灰衣人脸色骤然一变,眼神却蓦地亮了起来,释放出强烈的战斗光芒,身躯飘然而动,脚踏松叶,唇角带过弧度,长啸道:“辰天,出来吧。”
光点,一个土色的光点,宛如灵猴一般快速从山间峭壁腾起、降落,飞快的从山腰直冲而上,而那光点逐渐在星空下显露,竟是一颗硕大的光头。
他身披土黄色袈裟,袈裟无字,光洁的头顶却有八个斑点,眉须皆白,慧目如星,斜跨一个酒葫芦,脚尖一点,终于出现在灰衣人面前。
辰天和尚笑道:“天凡小友,好久不见。”他佛光满面,手中却拽着老大一块肘子肉,嘴角油香滚滚,吃一口肉,膝盖一顶,酒葫芦自动流淌出清冽芳香。
卓天凡身躯不动,这和尚自从三年前在武林大会后与自己交了一招,约定三年后天柱峰上再续前缘,转眼的功夫,三年已到,这号称少林寺“佛使”的藏经阁阁老也不知已登到何等境界了。
辰天和尚喂一口酒,猛的将肘子肉一咬两段,脏兮兮的僧袍随意一抹,双眼放出湛湛精光,他宣一声佛号:“魔性入道,道魔相生相克,始为佛前灯芯,天凡小友,你心藏魔根,我容你多活三年,便是要瞧清你心魔究竟能发展到何等地步。”
卓天凡云袖卷起,露出一段光滑纯洁的手臂,流水般的细微波纹逐渐在他手臂上缓缓流淌,整个手臂就像是被一层迷蒙白光所护着,他双眼紧闭,脸上露出一副盎然恬静的影像:“神者妙而不测谓之神,心者神也,神者心也,心扰则神动,神动则心浮,心浮则欲生,欲生则伤神,伤神则失道,人能调伏其心,内安其神,外除其欲,则自然清静。大师既然说我是魔,何不灭魔?”
卓天凡此时的情绪很冷静,三年前,年仅二十的自己在武林大会上力败十大门派新晋高手,却在归来途中被这酒肉和尚一招击溃,道心受损,和尚却并未杀了自己,而是不惜耗费真元,帮助自己疗伤,并容许自己多活三年。
或许,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冷静的时候,从小时候开始习武,在武当中脱颖而出,随后在武林大会上崭露锋芒,嚣张不可一世,完全违背了道家的无为境界。
可以说,自从自己懂事起,每一天都被当成不世出的奇才,而或许正是这份强烈的希冀,让自己的内心开始生出魔性。
三年,整整三年,自己并未碰触过任何的武功,从未动用过一丝真气,只是在山溪间或走或停,时而安静的躺在溪水中听任冲溅,时而临立树巅听任吹鼓,三年,未动筋骨,却练心神。
自己的心,从无一刻如此时般平静,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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