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快将这件事忘记了,桑瑜在下课后被王老师神秘地叫到办公室,她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大大的信封。

“铛铛铛~”王老师双手拿着它,“猜猜看,这是什么?”

桑瑜摇摇头。

“喏。自己拆开看看。”

桑瑜接过大信封,小心翼翼地裁开密封线,最新一期的小学生杂志出现在她的面前。

王老师示意她再仔细看一看,桑瑜翻到目录,“岭南实验小学·四年级三班桑瑜”的名字赫然跃进她的眼眶。

某种不知是不是叫做激动的情绪,在心里油然而生。桑瑜欢喜着,她捏着薄薄的奖状和红色的毛爷爷,对王老师连连道谢。

有了第一次的甜头,就有了第二次甚至更多次。

升入五年级以后,分了班级,王老师就不再是桑瑜的班主任了。

桑瑜哭得稀里哗啦,王老师抱着她,“桑瑜。若是把喜欢当成写作,就一直写下去。直到灵感枯竭的最后一瞬,也要努力地写下去。”

新的语文老师姓李,王老师把桑瑜带到她面前时说:“这个孩子很有天赋,请往后多栽培她。”

实验小学当时刚开始有校刊,李老师问桑瑜,愿不愿意跟着老师一起建立文学社,桑瑜在王老师的鼓励下,答应了李老师的要求。

除了小升初的压力,还有文学社对校刊稿件的审核。

期间大大小小的比赛,全压在了十岁的桑瑜身上。

歌德先生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是桑瑜接触的第一本外国文学著作。

维特的自杀给了桑瑜强烈的启示。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事情呢?

她天生被注定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父亲是桑家的长子,传宗接代这样的任务自然落入桑父的肩膀上。

可桑瑜的母亲从小家庭优渥,备受宠爱,怎么会在婆婆劝告拿掉孩子的时候,选择顺从呢?

许多时候,桑瑜总会自私地想,若是母亲当年听祖母的话,没有把她生出来就好了。

那她就不必要这样屈辱地活着,不必承担太多的压力。

在桑家,媳妇想要做上宾之位。要么很有钱,要么生出孙子。

桑瑜的母亲,哪一项都没有占。

所以幼时的桑瑜,偶尔父母工作忙被送到祖母那里时,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她在祖母那儿,并不受待见。

祖母尽可能用这世上最恶毒的句子去羞辱桑瑜。

因为她家里没有钱,最重要的还因为她是个女孩。

桑母因为生桑瑜这个事情,与桑瑜的祖母闹得很僵。

桑父恰好又是十足的愚孝,因此但凡在桑家说祖母祖父半点不好,便会被父亲拳脚相加。

桑瑜的外公前些日子去世了,父母忙着处理外公的事情,没有时间照顾她。

桑瑜又被送到从小抗拒的祖母家。

“小瘪三,又来我家蹭吃蹭喝。记得回去让你爸交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桑瑜的祖母在过去是地主的女儿,比起她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她上过学识得几个字,拿出去说一说,算是个顶骄傲的事情。

可是一个人的学识,并不完全等同于她的品德。

桑瑜的外婆虽然没有念过书,却心存良善,十里八街的好名声都可以传到桑瑜祖母的耳朵里。

外公也是极好的人,他年轻的时候跟着红军打过许多胜仗,一路北上,最后在岭南遇上桑瑜的外婆。

他们在岭南定居,生养了三男一女。

偏偏,心存善念之人并不长命。

桑瑜的祖母,在桑瑜失去外公的时候,还在想着怎么问她要生活费哩。

十岁的桑瑜,总是比同龄的孩子想得很多。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