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澈是在一种奇怪的颠簸中醒来的。伴随着那颠簸的是一阵“突突突,突突突”的规律声响。脸上是火辣辣的痛,两条手臂一条扭曲的压在身下,一条却搭在脚上,另一只脚卡似乎在某种金属物上,咯的痛麻一片。张开眼,几枚硬币随着颠簸一跳一跳的。

景象前所未见的诡异。

他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辆农用三轮车上。唇鼻下巴处的皮肤黏糊糊的干紧,伸手一摸,发现那是混着尘土的血痂。

前方传来一串惊喜的声音,“哟,道友你总算是醒了。又见面了哈,缘分,缘分。”

“是我救了你。咱们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感谢的话不用说了。”

“那个道友,你知不知道北在哪儿?”

此时此刻,顾澈特别想知道在他昏迷后究竟都发生些什么。

他试着调动灵气却发现筋脉滞塞,灵气难能运转,连打开储物袋都做不到。

三轮车停了下来,一只手伸到他脸前来来回回的晃动着,“道友,道友?你没事吧。”

顾澈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四下观察片刻,道:“往东走。”

孟凉凉一愣,“不是往北吗?”

顾澈面无表情,“生门每个时辰都在变化,这么简单的常识你也不知道?”

如果他的衣服上没沾着尘土和零星的谷子壳,脸上也没挂着鼻血的痕迹,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由他这种长相气质的人做出来,无疑是孤冷出尘,犹若冰雪的。

如果他的衣服上没沾着尘土和零星的谷子壳,脸上也没挂着鼻血的痕迹,就凭他这语气态度,孟凉凉也一定不会继续赔着笑脸。

人家为什么一身的尘土谷子壳,还搞了半脸的鼻血?还不是因为她在搬运过程中拖拽、并且把人家的脸拍在地上导致的。

孟凉凉摸摸鼻子,跳回到驾驶位上拉开手刹,“道友,东在哪儿?”

顾澈嘴角略有抽搐。身体的不适令他懒怠多言,抬手指出了东方所在便盘膝端坐,闭目调息。然而,当孟凉凉踩下油门,劲力十足的颠簸不时将他着力的那个部位颠起来、掼下去。别说梳理筋脉灵气,就是坐稳都困难。

这还不算,孟凉凉的话泼水一样的,一盆连着一盆的泼过来。

“秦道兄和鲁奎先出去了,他们开的太快,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寻不着他们的影儿了。幸好你醒了,不然我还得找北呢。”

“对了,道友贵姓高名啊?”

“道友真是厉害,这么大雾还能分清东南西北,厉害厉害。”

“你那个冰什么原理啊,冻在里面能安然无恙,没错是吧。说到病,我有个小小的疑问,它会不会自己化了?”

其实孟凉凉也没心思聊天,只是她这个人一紧张就想说话,再加大雾茫茫,除了她弄出的响动只剩一片寂静,她就更加的想说话。

活了近百年,今天这种状况顾澈还是第一次遇到。破了天荒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自顾调息,无论对方说什么一概无视?车子颠的好似炒勺,坐稳就不错了。

跳下去远离这聒噪女修,待调息好再行离开?村中隐藏着的力量绝非普通,在此耽搁不是明智之举。

三轮车油尽熄火时,雾气也淡了下来,影影绰绰能看清远处的林木。

他们已然在泥村之外。

顾澈跳下车提剑便走。孟凉凉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车斗上的硬币,飞快的扫起,跟上去喊道:“道友,你钱忘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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