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草在青釉镂孔灯摇曳着,殿内忽明忽暗。沈遥珺手捧着乾景帝的脸,以额抵着他的额,闭着眸子,道:“该如何想天放交代?”
“朕也很为难,总不得让你离开朕吧”乾景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感受沈遥珺每一次触摸,像是在抚平他一样。
“别想太多了,朕自有法子”
沈遥珺听着乾景帝语气中的笃定,她也心定下来。
窗外秋风依旧,更深露重。
一个黑色的身影翻过了高墙,轻步往东厢奔去,是那样急不可耐。见屋内灯火依旧,他站在一扇管着的窗前,喊道:“笨女人。”
声音不大,都可以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的夜中,未睡的苏玩还是听见了,她小跑到窗前为宋天放开窗,惊道:“你怎么来了?”
宋天放越过只到他腰际的窗柩,心爱的女子近在眼前,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还真不是男人。他倏地抱住了那个娇小的身子,握着她的小脸,将苏玩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淹没在唇舌之间。
顷刻之间,所有的相思都化作了春风细雨,绵绵不断,尽释了满腹相思惆怅。苏玩靠在宋天放的肩头上喘着气,抬头问道:“这难道就是我作为郡主公主而应做出的回报吗?”
宋天放叹了一口气,说道:“笨女人,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以为你真的有那等容貌只等西凉人为你疯狂?”
也就只有他,在这世间,也只能是他。
“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愿意舍下这里的华衣玉食随我闯荡天涯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苏玩有些激动,握紧了宋天放的手,似又想到了什么,低着头说:“只是……”
“只是什么?”宋天放一颗心被悬了起来。
苏玩难得正色,眼里的无可奈何令人心疼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们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难保没有追兵。就算没有追兵,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忍受贫贱。
他自己可以冒险,但他不能让苏玩陪着他一起冒险。
何况,他还身为人臣,抛去他与乾景帝这么多年的交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管怎么样,我要我们在一起”他坚定地说道。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他们二人在一起。
秋意渐浓,只剩下片片成熟的红枫;气氛薄凉,只剩下几分生机和希冀。沈遥珺踏在一条铺满枫叶的小鹿路从未央宫走到苏玩居住的翊坤宫,时间不长,也要一刻钟。
沈遥珺的白底绣海蓝云纹宫鞋鞋底不厚,走在起伏的鹅卵石小路上,走得极缓,走得深疼。一步一步,与她初入宫时的路来得还要难走。她踩过一片枫叶,只见上面有几行小字。
她弯下腰,捡起叶片,叶片竟还散发着淡泊的清香。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水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可不正是吗?如若苏玩真得嫁与西凉,那相隔得岂是二重山?宋天放一辈子都还要与无尽的相思度日吗。她不愿看到,两个都是她的挚友;她不忍看见,相爱相亲不相见。
又一片枫叶在她面前飘落,她闭上了眼睛。
待她在挣开眸子之时,已信步像翊坤宫走去。
沈遥珺踏进殿内,只觉屏风后的身影极为落寞,她看了都觉得不忍。沈遥珺挥退左右,独自提步绕过屏风,来到坐在镜前的苏玩身后。
苏玩青丝未绾,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挤出笑容,故作轻松的模样一面梳发一面说道:“阿珺来了呀,我还念着要去未央宫呢。”
沈遥珺却发现了她往日鬼灵精怪的眼睛此时变得黯淡无光,眸子里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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