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长广王听到锦姝的声音,抬起头,却看见锦姝便站在门口处,长广王强打笑容说道:“姝儿此时为何不在落英院中歇息?”

墨玉跪在地上将锦姝的丝履脱去,锦姝慢慢的走进来,坐在长广王身旁,抬起头说道:“天气炎热,女儿无法入睡,便来看一看父王。”

“哈哈。”长广王将锦姝抱在腿上,笑道:“原不是想念父王,枉孤还空欢喜一场。”

“父王怎能这样说,女儿自然也是想念父王的。”锦姝将头埋在长广王的怀中,说道,“父王若再打趣女儿,那女儿便真的不再理会父王了。”

“父王一定很累吧?”锦姝看着长广王天真的问道。

“姝儿为何这样说?”

“父王的案上有如此多的文牍,女儿觉得父王一定很累。”锦姝说着指了指案上的奏章。

“哈哈哈,我儿聪慧。”长广王笑着抚了抚垂到脖子的胡子,随即又有些怅然的说道,“若只是辛苦就好了。”

“姝儿知道了,父王一定是遇到难题了。”锦姝说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就像母妃要女儿饮羊乳一般,可女儿并不爱羊乳。”

“姝儿的难题是关乎与你个人,而父王的难题却关乎与天下人。”长广王面带苦涩的说道。

“那父王可愿将您的难题说与女儿。”锦姝一副好奇的样子说道。

长广王看了一眼案上的文牍,将正在看的奏章合上,对锦姝说道:“那父王便与你说一说,看看孤的姝儿是否能听懂。”

“今岁自暮春以来便没有雨水,土地干裂,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

洛阳城外。

“娘,您再忍一忍,咱们就快到洛阳了。”烈日下一位身着麻衣,嘴唇干裂的汉子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说道,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妇人,这妇人背上背着一个麻布包着的孩子。

这一行四人,皆是脸色蜡黄,骨瘦嶙峋,嘴唇干裂,他们一家是从南阳郡逃往洛阳的难民,与他们一样的,还有许多,现在的南阳,可谓是十室五空,留下的,除了本身就富庶的豪绅,就是甘愿将土地和自己一家老小卖给豪绅,以得庇护,而不愿意卖身为奴的,只好逃亡。

“三儿啊!”浩浩荡荡的灾民大军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女人的叫声,大家知道,一定是又有人倒在了逃亡的路上,大家熟视无睹的继续前行,那个叫“三儿”的不幸的人的家人也只是将他的尸首拖到一旁,草草的挖个坑埋掉,然后继续前行。

“这样说来,今年岂不是有许多的人卖身为奴?”锦姝听完长广王的讲述,问道。

“是,他们会将自己连同家中的土地一起卖掉,成为别人的奴隶。”长广王声音低沉的说道。

“那他们成了别人的奴隶,谁来给皇祖父耕田交税呢?”锦姝貌似天真的问道。

听到锦姝问出的问题,长广王定定的看着她,仔仔细细的凝视了一会,大笑道:“我儿聪慧,奈何不是男儿身啊。”

“姝儿说的没错,百姓成为了别人的奴隶,便无人为我大陈国库纳赋交税,长此以往,只能肥豪绅而削朝堂啊。”

“那父王会如何做呢?”

长广王目光奕奕的看着锦姝说道:“父王教你,这天下间,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心,是毫无怜悯之心,是损公肥私之心,是毫无底线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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