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想得简单了。

团队非但不答应适当增加工作时间,反而提出在中国的春节期间,要回国休假。理由嘛,当然很简单,中国人都休息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干。

戴维有意洗刷团队在这个项目上的无能表现带来的耻辱,其他人却没有这个愿望。足够好的福利待遇,让他们无意进取,甚至并不在乎所谓的耻辱。

几番沟通下来,戴维非但没有说服自己的下属,反而把一些人激怒了。

终于,少数人提议,多数人响应,把想法变成了行动。

这个时候,戴维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散去,各自收拾行囊,启程回国—-这下,都不用等到除夕,他们就可以“休春节假”了,不,从离职那一刻起,春节就跟他们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了,他们休的是他们自己的假,当然,等休爽了假,这些人还需要再度面对求职的挑战,那就是人家自己的事,与咱无干了。

咱们关心的是,这里一干人马“临阵脱逃”,这块的仗接下来该怎么打?

吴富春摔裂酒杯,上得正是这个火。

谁知,向他汇报情况的吴坚,在电话里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要搁以前,吴富春没准儿会张口骂人,但这会儿,他还真的有求于吴坚,因而不好对他过于“放肆”。

“你小子说,这块怎么办?”吴富春用半责备半征询的口气问吴坚。

吴坚在电话里却卖起了关子:“听你的,你看怎么办吧?”

吴富春忍住火,说道:“我除了骂他们,没别的办法,现在人家走了,我想骂也没人可骂了。我要知道该怎么办,还会问你?”

吴坚嘿嘿笑道:“我还真有办法。对于他们这一手,我是有准备的。”

元旦期间,吴坚安排培训的那批人,就是他后备队建设的一部分。

“我这里有一批人,一直是按技术后备队培养的,他们学历高,业务能力强,所欠缺的,只是经验和阅历。但我相信,以他们无人能比的勤奋和敬业,没有什么困难能拦住他们。”吴坚介绍说。

话听到这里,吴富春心里有数了,高兴之余,他还是不忘耍一下当老子兼领导的威风:“行了行了行了,别得意得太早,不就是准备了几个人嘛,这也没什么了不起,能把活挑起来才算本事,能把老外干不好的活干漂亮了,我才认可。”

“是骡子是马,咱们遛遛看吧,省的说我吹牛皮。”吴坚知道爸爸的脾气秉性,也不跟他计较。

“当然要遛遛,而且,你还要立军令状呢。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吴富春说得严肃认真。

“立就立,有什么大不了!”吴坚表态斩钉截铁。

短短半天时间,新团队就到位了。戴维前去看,原来工位上他熟悉的那些面孔,悉数换成了年轻的中国人面孔。

他心里有些酸楚,有些凄凉,还有些歉意。那些仓促离职的同事,在作出他们的决定时,一定也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因为那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而且其中的多数人都已届中年。尽管在他们的国度,变换工作并不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但落到每一个个体的头上,用当事人的话来说,每次变换工作,“都无异于生一场大病”,好久才能复原。

作为团队领导的戴维,他要对部下负责,同样要对自己所服务的公司负责,当然也要对客户—-比如眼下的合作方中高集团—-负责。

当几方的利益和取向发生了冲突,他的协调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无奈的是,他无力协调,只能眼睁睁地接受现实。

除了诸位前同事的离职让戴维惋惜外,戴维的心里还抱有深深的歉意,这份歉意,是对他的客户的。

因为,由于他领导的团队整改工作推进不力,已经给对方造成了诸多困扰。

又因为,他的团队“休克式”的散伙,完全可能彻底颠覆客户早已拟定的工作进程。

比之于前者,后一个问题更加无法弥补,更加难以估量损失。

看到那些填满工位的年轻中国人的面孔,戴维的心里,又有了些许的欣慰。

吴富春松了口气。春节已进入倒计时,他开始考虑,这个春节自己究竟在哪儿过。

东北天寒地冻,这是他所不适应的,但这边人们的那火样的热情,又让他心里格外温暖。现在有李霜玉的特别关照,还有尹靓、郑重也在这儿,吴富春几乎有点乐不思蜀了。

北京是他现在的家,不过,除了同事以外,他在北京再没有更亲近的人和更密切的关系了。虽然相比较而言,一年当中,他还是呆在北京的时间最多,但那种“在北京出差”的感觉,始终伴随着他。

本想在老家中南公司那边过这个春节呢,没想到被工作牵着一路向北,这一下跑出去几千里地了,还能不能回去找那些老伙伴一起喝酒乐呵过个春节,他还真说不好。

他觉着身体非常疲劳,有点跑不动了。

正合计究竟在哪儿过春节呢,徐信诚的电话来了。

恒速箱的试制又出了问题,需要吴富春紧急驰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还得跟你们说再见了。在东北呆的这几天,弄得我都不想走了。真想留在这里跟你们一起过春节,可惜又有事了,必须得走。暂且跟你们道个别,咱们后会有期。”

吴富春临行前,跟李霜玉、尹靓道别时说得几句话,让两人都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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