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有呼啸的风声。
张大嫂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她简直目瞪口呆。
“林姑娘,你说什么呢?”
林若菡也懒得多说,无论古代还是后世,婆媳问题反正都是两个不同年纪的女人的相处问题,而看不到除了两个女人的相处,任何地方只有有人,都会有摩擦和问题,除了利益,没有比这个更大的纠葛,定义婆媳问题,实在太过狭隘。
林若菡摇摇头,“张大嫂,是赵衍让你过来的吗?”
张大嫂点点头,又摇摇头,“俺自己也愿意过来,好好保护你。”
林若菡笑,“你就是武功再高强,也无济于事,听我的话,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大嫂沉默。
午膳的时候,赵衍回来了,他给清溪园带来了大婚用的凤冠霞帔,让林若菡试穿。
林若菡木然的任由侍女们在自己身上穿这穿那。
虽然已经有过改动,但林若菡穿在身上还是十分宽大,一个青皮光头下,一条明显的疤痕,这样的人套着一声华贵的婚礼喜服,红艳艳的喜服突然间显得诡异。
凤冠直接套在光头上不好看,赵衍带了宫里一个手巧的嬷嬷,给林若菡戴了假发。
可刚刚将凤冠带上去,林若菡微微晃动了一下脑袋,随着假发掉落的,是那顶赵衍亲手设计的凤冠。
“吧嗒!”凤冠砸在地上,上面的珍珠掉落,弹在林若菡的脚背上。
“奴婢该死!”嬷嬷觉得自己手艺不行,吓得赶紧下跪求饶。
赵衍揉揉额角,将人都赶了出去。
“不喜欢那顶凤冠?”赵衍坐在林若菡面前,“还是不想成亲?”
林若菡看着赵衍,也像是没有看到他,“无所谓。”
赵衍脸色也有些淡淡。
他求了太后很久,才带了这个最会盘假发的嬷嬷出宫。
太后对林若菡救下众多皇孙,原本是高看一眼,可听闻小儿子赵琛的话,林若菡根本就没有将晋王府放在有眼里,就算张蓉蓉性格跋扈,那也是她的长辈,所以,她眼看着张蓉蓉和慕容绛沆瀣一气,也就听之任之。
“若菡,除了我身边,你没有第二条路,”赵衍盯着林若菡的眼睛。
“有,黄泉路,”林若菡看着赵衍,眼睛里没有一丝起伏的情绪。
“你就没有想过,你松涛苑的那些人该怎么办?”赵衍不想这样问,虽然他不会拿她们威胁林若菡,但也想知道她的底线。
“赵衍,你就没有想过,你娘生下孩子后,凭借着一个健康的孩子做护身符,她想要弄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到时又怎么办?”林若菡以问题来回答。
“若菡,她是我的母妃,虽然她对我从来不亲近,但我无法对她下手,你”赵衍直接承认,他不认为这是一件不能说出口的事。
林若菡一手捏着一个茶杯,一手托起一把茶壶,“那边的利益更大,而这边相比之下无足轻重是吗?”
赵衍抿唇,“你何必如此。”
林若菡放下东西,“你的决定我非常能理解,我前世就是死于亲生母亲之手,甚至我都没有怪她,但如果我那时侥幸不死,理智尚存的是,我不会让她祸害别人,而你,一个长久伪装的欺骗着,看着你的母亲无端祸害我,却听之任之,我想着,走黄泉路都比你身边的的路,平坦许多。”
赵衍一时无法理解她前半段话的意思,觉得她还有些意识不清,可后面那句话他明白,林若菡正在严厉的指控他。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的痛苦之色,“若菡,我知道你从落水以后,一步步勉力夺回你母亲的嫁妆,其中有多少艰辛,我能理解理解你这些天的心情,可是,你口中的张蓉蓉女士,她是我的亲娘,在你心里,你是否有过那么一丝一毫,将她当成你的长辈?”
林若菡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因为她是你亲娘,所以,在我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处置了她的人,所以就要用我的命来平息她的怒火?这是哪个国家的道理?”
赵衍发现林若菡的思维有些偏执:“若菡,我的母妃再如何嚣张,见到太后还是恭恭敬敬的,哪怕跪断了腿,太后不叫起,她也不敢起来。燕窝的事情她的确有些过了,但你作为小辈,赔个礼说几句好话先敷衍过去,让我来处理,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一定要当着所有下人的面,一口一个节制房事,非要将她惹怒后兵戎相见才好吗?”
林若菡发现,她此刻才真正认识眼前之人,她讽笑,“你娘见太后下跪,那是因为身份,我敢和你用脑袋打赌,若你祖母只是一个普通勋贵,而你的母亲是个郡主或公主,你看她会有跪断了腿都不敢起来的事情发生吗?赵衍,不要自欺欺人,你的亲娘是个什么货色,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听说她有了你之后才中毒,分娩后基本上毒都转移到了你这里,前段时间我针灸药浴加汤药,将她残余的毒给逼了出来,她才能顺利怀孕。我想,她装作不知,你和你的师兄却应该心知肚明。好吧,我不要求她对我感恩戴德,救死扶伤原本就是一个大夫该做的事。可是,你也听见了,还没有分娩得知男女,她就已经在谋夺你的世子之位,好吧,再退一步,你可以说你不在乎世子之位,你的亲娘和弟妹高兴就行,但这是你的家事,你受她生恩,我却没有,我为何要忍受她的狠毒,在这里生不如死。”
赵衍脸色很难看,沉默良久,“若菡,无论皇室、勋贵还是百姓之家,基本的孝道是维持家族兴旺的根本。”
这回轮到林若菡叹气,“赵衍,你们的思维真是奇怪。之前王嬷嬷告诉我,那个御史大夫的正妻蒋氏年纪比我大,德高望重,我必须如何如何对她尊重。据我所知,蒋氏残害丈夫妾室和庶子庶女,明知独子先天有亏不能生育,却隐瞒儿媳,甚至还磋磨她。我不太明白,一个品行如此恶劣的人,如何能称得上德高望重。我不服,王嬷嬷说蒋氏年纪比我大,所以她是长辈,我必须给与相当的尊重。呵呵,今日我有幸面对律法专家,想请教赵少卿当面,年纪或者说辈分,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应该得到尊重的标准吗?如果说是,那么一只活了几百年的龟,一棵长了几百年的树,伦理年纪大过你们萧国任何一人,为何不见你们顶礼膜拜,奉为长辈,而是吃了龟肉延年益寿,砍了老树做成家具?再不济,王嬷嬷年纪还大过那个蒋氏,为何不见蒋氏朝王嬷嬷行礼,萧国不是以年纪论尊卑吗?少卿大人,你来给我分说分说?”
赵衍眉头越皱越紧,他也不知道,林若菡竟然是能如此歪缠之人,“林若菡,休要胡说八道!”
林若菡冷笑,“我哪句话是胡说八道,请你一一点明,否则我就是不服。”
赵衍觉得今日叹气超过了以往十几年,“我知道你不服,可不服能如何?你能单独面对我母妃的手段,还是能单独逃过我父王的暗卫。别告诉我你的医术毒术天下无双,在当权者眼里,这些不过是小儿科。你年纪小,思想有些偏执,我不怪你。白贵妃扰乱萧国皇室,赵瑞除了一儿子和一个弟弟,他有五个儿子七个女儿死在宫变中。可白贵妃的儿子依旧在最富庶的封地逍遥快活,康王的儿子个个比太子健康,孙子个个比秦王优秀,可你看看太后皇后和赵瑞,就算大权在握,还不是只能看着手握遗照的康王干瞪眼。我赵元盛人尽皆知无法有后嗣,甚至只能与狐狼双休,极尽羞辱,不也听之任之。形势所驱,适时低一下头没有坏处,何况是你。”
林若菡嘴角扯了扯,“何况是我林若菡,一个五品小官之女,只有一身看着还有些用实则在关键之处没有任何用处的医术和毒术,呵呵,赵衍,你的见识限制了你的想象,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作用和能耐,也许胜过三国所有军队战斗力的总和。”
这个国家是否毁灭,甚至就在我的一念之间。
你应该庆幸,我遭遇劫难,依旧理智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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