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嬷嬷满脸堆着笑候在扑萤馆,是领了命而来,“小姐可准备妥当了?”

姮芳可不敢让她久等,福身道:“都是我非要闹着出去,烦劳嬷嬷了。”

“不敢当。”程嬷嬷扫了一眼姮芳的穿戴素净,没有喜形于色的样子,“夫人多年来一直在双塔寺捐赠功德,布施米面,所以这冬至的日子,必去寺庙礼佛。”

“姮芳明白,今日母亲不得闲,便由我代为供奉。”面对程嬷嬷的暗示,就算不想去,姮芳也决不能拒绝。

程嬷嬷露出满意的神色:“正是。”

双塔寺有两座玲珑簇拥的砖塔,北边九层高塔,为光天普照佛日圆明海云佑圣国师之塔;南边七层高塔,为佛日圆照大禅师可庵之灵塔。松樾盈庭,梵铃相激,香火不算顶顶旺盛,却也是一座风格独特的古刹。

姮芳进了山门,随着程嬷嬷一起参拜三世佛,东方药师佛、中央释迦牟尼佛、西方阿弥陀佛,三尊坐佛宝盖高悬,下方脇侍菩萨六尊,莲花祥云,宝相庄严。

姮芳在蒲团上跪下,虔诚道:“信女在此叩拜,此生不求荣华显贵,但请菩萨保佑家人平安。”

三世佛慈祥而平静,不笑也不怒,任由姮芳仰视,好似对她的一生充满怜悯,又好似寄予无限期许。受大殿内焚香熏沐,姮芳心静如水,回顾自己的短暂生涯,冤魂相引,人生无谓,想要的不敢要,想争的争不来,是不是也算失败之人……

而程嬷嬷听说寺庙修缮,大方地捐了祖先殿的御禄绘彩费用,“大师也知我家夫人新婚,也算苦尽甘来,望大师晨昏诵经,保佑夫妻和睦,事事如意。”

那禅师却望着姮芳,突兀道:“风无风声,日无日色,这位檀越施主的面相很是蹊跷啊。”

程嬷嬷大惊:“是么?大师赶紧给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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姮芳莫名其妙就被带到了客堂,被那禅师好一通打量,又问了许多幼年的事宜,没问一次就盘着念珠不住叹息。

一开始,姮芳还能尽力配合,慢慢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佛家讲究度化有缘人,何曾这般矫饰:“禅师不是说我面相蹊跷么?可是有何判词?”

“我替小姐卜了一卦……唉,乃是命途多舛,浓云蔽日的凶兆,在家则妨碍门庭,出阁也克煞夫婿。”那禅师语重心长道,且给姮芳安了个克煞的命格。

“原来……我是个克家克夫的祸害。”姮芳讥诮道,“紫薇皇极、梅花纳甲,举凡与占卜算命有关的,都出自易经。那请问禅师,你这卦辞出自哪个道场?佛门中有卜卦一说么?”

“这……”这妮子哪里像是小地方来的丫头,居然将他噎住了。

“《佛遗教经》云:合和汤药,占相吉凶,仰观星宿,推步盈虚,历数算计,皆所不应。求签、掷筊的把戏,佛门中人是不修的,我说的对不对?”

禅师被堵得哑口无言,挥了挥衣袖道:“顽女不堪劝化。”

“想走,没那么容易!”瑛姑一把拦住了他,“你为何编造这些鬼话来吓唬我家小姐!”

“我哪有编瞎话,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小心惊着菩萨!”瑛姑不得已,对他施了点手段,捏着他的手腕掀了半圈,疼得他哇哇乱叫,“唉哟,你这仆妇好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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