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慈也才到刑部履任,就发觉这京官不好当,除却休沐外每日上朝都是鸡鸣而起,昧爽而朝,身子稍微差一点都经受不住。

两班朝臣奏事参本,也是争锋相对,袁党议大同总兵侵苛军饷,不知杀敌,只求贿和,致使今冬俺答部边境掳掠如入无人之境。“兵部铨择任命草率,居然让大同总兵之职落于此人之手,实乃国家之不幸。”

“大同总兵任免,吏部不知,难道内阁也不知么?”杨党也指责吏部失察,内阁草拟皆为袁春昶所揽,并非兵部独自专决。

双方各执一词,就在大殿上相持起来,柳宗慈事不关己,静静观望,可双方的争执愈演愈烈,不知怎么又转移到了寿宁侯身上。袁党奏请圣上,“漕粮于十月前尽数归仓,寿宁侯功不可没,宜请为其赏赐。”

“漕粮纳仓损耗严重,即使早于时限,又有何益。况且漕丁逃籍毁船,造成的命案至今无处绳法,寿宁侯这功劳恐怕算不到头上。”

杨党门生则力陈寿宁侯之过失,却被袁党指责是心胸狭隘,异己之见。朝堂上又是一片嘈杂,景宣帝在丹樨上,对此司空见惯,当值太监咳嗽了几嗓子,场面才稍微好看了些。

徐长庚却在此时发问:“柳大人刚从浙江入京,对漕运怎么看?”

“在下愚见,漕粮乃国之根本,能将漕务、河道协调妥洽已经是非常之能,旁枝末节不必过于追究。”被点名的柳宗慈无所适从,只得拣些和软的话应答。

徐长庚笑着拱手,“柳大人说得极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杨阁老太咄咄逼人了。”

“朕记得……徐大人也是在南直隶、山东一带督学归来,想必考虑更为周详。众卿接着议事,寿宁侯功过相抵,不提也罢。”景宣帝终于开口发话,却是个和稀泥的态度,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一次上朝也就议了四五件奏章,礼体繁重,敕命不旨,待圣驾退后,众官无不倦怠。

***

柳宗慈总觉得朝上问答透着古怪,只得又去向姚公讨主意,却不想姚公正在接待新科的榜眼——邵长陵。

赫咺君子貌,一看就出身尊贵美好,这样的才俊正是姚素年的良配。

姚公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一直没有子嗣,只得招婿入赘,允诺生子便从姚姓,另一个女婿便是柳宗慈,所以姚素年并非姚家血脉,却一直比柳莼娥更受宠。

说来也是不巧,入赘的女婿只生了姚素年一女便病故了,而柳宗慈虽有子嗣,却也不是姚家女儿所出,姚氏到了第三代算是彻底绝后了。

柳宗慈一开始也担心姚公会不会强令他过继子嗣,不过目前看来姚公尚无此意。

姚玠让柳宗慈重现了一下朝堂上的景象,接着问道:“第一桩,大同总兵的弹劾,圣上如何处置?”

“圣上谁都没责备,只是选派副总兵暂摄兵事。”

“那第二桩,寿宁侯可有召回入觐?”

“没有。”柳宗慈如实作答,“徐大人突如其来的这一出,是不是卑职答的不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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