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猴心思活络,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见衙差很吃这一套,正想顺着竿子往上爬,好好奉承一下这位衙差。

不料,却遭那位瘫坐在地衙差呵斥道:“闲话少说,这位道爷说能证明这小子是清白的,你便与他对质一番。”

这半路上杀出个算命道人,这着实出乎马猴的意料,他一边打量着算命道人,一边佯装好奇问道:“这小乞丐在巷子里杀害朱大夫,我们这些住在巷子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会平白无故地冤枉他呢,况且此案县官大人已判决,还需要对质什么?”

“就是嘛。”他身后的那些人异口同声道,极其配合。

小鱼儿气愤难当,争辩道:“朱大夫分明是你们杀的,你少诬陷人。”

“口舌之争,多说无益,你说他诬陷你,你可有证据。”那衙差训斥道,颇有一副官老爷的气派,目光有意无意瞥向那算命道人。

闻言,小鱼儿顿时哑然,不知所措地望向算命道人。

谷道长神闲气定,不慌不忙地走向马猴面前,可转眼却厉声问向牛二,“你既然亲眼见他杀人,那你可瞧清了,他是用哪只手行凶的?”

牛二心里有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不禁慌了心神,犹豫结巴地说道:“是…是左…手…左手。”

谷道长点头,然后又朝诸人问道:“你们都瞧见他用左手杀的人?”

“没错,就是左手。”诸人齐声道。

谷道长语气骤变,指着他们怒喝道:“你们都在说谎。”

马猴冷笑道:“我们为何要说谎?”

谷道长指着牛二一针见血地说道:“因为人是他杀的,你是帮凶,至于你身后的那些证人,不过是你花钱收买的罢了。”

被一语道出真相,马猴脸色顿时煞白,但他气势不减,反倒陡增,声色俱厉道:“简直一派胡言。”

谷道长置若罔闻,指着一位身形瘦削的白脸青年,继续道:“你们每人都收了他一两碎银,唯独他心比较黑,多贪了一两。”

诸人听罢,虽然很好奇,那算命道人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但更多是愤怒,觉得马猴做事不公平,无不将目光投向高个子。

马猴见状,自是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解释道:“别听他胡说八道。”

那白脸青年反倒镇定如常,还欣然一笑,目光扫视那几位证人,问道:“怎么,难不成你们真的收了他的银子?这种冤枉好人的违法勾当,我可不敢干,我是真的亲眼见那小子一刀刺死了朱大夫,才来佐证告发他的。”

这句话有醍醐灌顶之效,让诸人明白了,事情一旦揭露,谁也没有好下场。

这年头百姓都没饭吃,陷入牢狱的犯人,那都是要活活饿的。

有道是两权相害取其轻。

少得一两银子,与保住小命相比,显然后者更重要。

诸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敢再露出分毫破绽,纷纷附和那白脸青年的话。

谷道长见他们死性不改,怒目叱道:“你们睁眼说瞎话,为虎作伥,陷害好人,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话音未落,原本清朗的天空,转瞬之间黑云密布,仿若穹苍就要坠落下来。

抬头望去,可见彤云间有雷蛇隐没,粗壮如缸,仿佛随时都要当头劈下。

这恐怖的天象,不是天谴,却胜似天谴。

与此同时,谷道长气势骤升,衣袂无风自舞,那算命幡也是猎猎作响。

诸人乍眼一看,无不惊为天人。

这些寻常老百姓,何尝见过如此异象。

当真以为自己触犯了天谴,无不吓得惊魂失色,纷纷朝神人谷道长磕头跪拜,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求饶。

谷道长神目炯炯,怒视高个子,声如惊雷地怒喝道:“你仙人面前,还要狡辩不成?”

马猴吓得魂飞魄散,面如死灰,只觉身子一软,便摔倒在地。

而那牛二也是蓦然跪下,泪流满面,哭诉求饶道:“俺该死,俺恩将仇报杀害朱大夫,活该遭报应,但我家中尚有老母妻儿,俺一死,她们也就活不成了。”

当牛二道出了真相,那异象也随之烟消云散,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过般。

道玄门的道院密室中,盘膝而坐着一个身形矮小的人,只见他陡然睁开眸子,心惊道:“这声势如此浩大,至少是紫府境以上的真人。本道还是本分点,不要多管闲事,全当做没听到,没看到。”说罢,又重新闭上眼。

正准备进汝云城的叶牧一行人,皆对方才那雷云心生忌惮,担心是朝廷的派来追杀者,警惕之心不由骤生。

汝云城野狗苑雅阁内,宋琅正与一位白须老人交谈,二人也是脸色骇然,目光投向南方。

一向沉稳狠辣的宋琅,竟惊慌道:“可能有金丹境的真人路过,且如此之近,极有可能是要进城,恐怕要劳烦你,替我遮掩一下气息。”

“放心,如今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算是生死与共了。只要有我替你施法,只要你不动用的力量,绝不可能有人发现你的存在。”那老人抚须说完,便开始双手结印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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