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闫清趁着休息的时间去了慈庆宫。
秋嬷嬷坐在屋子里刺绣,见闫清来了,站起来笑盈盈道:“郡王来了。”
“我就想过来坐坐。”闫清笑道。
“太后在午睡,郡王恐怕要等一等。”秋嬷嬷给闫清上了一盏茶。
闫清将茶盏捧在手心:“我今日来就是来找嬷嬷的。”
秋嬷嬷微微诧异,坐下道:“郡王可是有什么事想问奴婢?”
闫清沉默了片刻,将林家做的事情说了,还有他让王华做的事也说了,没说南朝王来找他的事。
秋嬷嬷静静听着,听完后面色依旧平静:“郡王是想警告林家?”
“他们有点得寸进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有点迷茫。”闫清道。
秋嬷嬷缓缓道:“奴婢也不知道郡王做的是对是错,可奴婢有一事不明白,郡王明明捏着林家的把柄,也烦透了他们,为何还只是给了个警告呢?”
闫清抬头,对上秋嬷嬷那双沉静的眼。
突然心中也沉静了不少:“我不想因为他们,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闫清又低下头手中的茶盏,风轻云淡:“有时候恨不得他们消失了才好,可有时候着他们又觉得悲哀,他们有什么错呢,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可他们却因为自己的立场就肆意毁坏别人的生活,他们整日活在算计与阴谋里,恐怕他们自己也觉得累,但是他们却不敢停下来了,因为用算计活着的人,一辈子都活在算计里,我不想变成他们这样,会很可怜。”
“可怜?”秋嬷嬷呵呵笑起来。
秋嬷嬷枯燥温暖的手覆上闫清的,闫清抬头与她对视,见到秋嬷嬷眼中满满的笑意。
“郡王活得这么通透,为何还要想是对还是错呢?人只要问心无愧,这辈子都是一条平坦大路。”秋嬷嬷道。
闫清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一松。
“我知道了。”闫清终于松快一笑,站起来。
“郡王这就走了,不等太后了么?”秋嬷嬷跟着起来。
闫清摇头:“枢密院还等着我回去做事呢,两日整理奏折,手都酸痛了。”
“那郡王快回去吧,沐休那日一定要来,太后念叨着您呢。”
闫清应了,带着松快的脚步离开慈庆宫。
闫清一离开,屋子里寝殿的帘子就被挑了起来,太后从里面走出来。
“您醒了。”秋嬷嬷上前扶住太后。
太后“嗯”了一声,坐在了窗下。
“您刚才都听见了?”秋嬷嬷给太后披上一件外衫。
“听见了。”太后微微眯着眼。
秋嬷嬷不再说话,太后似乎还有睡意,垂眸静了好一会。
才道:“都说人心是偏的,可这宫里还找得出第二个他这样的人么?就算我不偏心他,老天还着呢,总会偏心他的。”
“那郡王这次做的事林家那边恐怕要急了。”
“哼,他们只捏着软柿子,却不想背后还有我和皇帝。”太后抬起眼,带着微微怒气:“明日把林殷和他媳妇召进来,就跪在那里。”
太后指着窗外的廊下:“若他们问,你就把今日闫清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他们听,林殷那张老脸红不红!给我跪满两个时辰再走。”
“这,林大人好歹已经有这么多辈了,真这么跪了,恐怕脸面也丢光了。”秋嬷嬷劝道。
“就是要他们知道脸面,不然让林怀章来跪?”太后道。
秋嬷嬷便不再说话了。
第二日,林怀章的儿子林殷和其夫人在慈庆宫跪了两个时辰的事便传了出来。
闫清听王华禀报的时候还不敢置信:“真跪了两个时辰?”
怕是膝盖都碎了。
“是,林夫人是被抬回林家的,听说哭了一路。”王华道。
闫清叹息:“有点惨。”
林殷和林夫人这次是真的有点惨,和闫清象征性地跪一跪不同,他们这是被罚跪,还跪在慈庆宫的走廊下,闹得满朝皆知。
偏偏跪了两个时辰都还没见着太后一面,只有秋嬷嬷站在旁边训诫他们。秋嬷嬷虽是奴婢,但在宫里的地位可不低,林殷再有不甘也只能老实听了。
林夫人回去后闹了好大一场,差点收拾包袱回娘家,弄得林家鸡飞狗跳。
更让人吃惊的是,关于林夫人打死奴婢的事闹得更加沸沸扬扬,王华早已收手了,这种情形只有另外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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