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既入御史台,便是将自己的生命抛之于身外了。”刘侍御史用手擦了擦眼泪,一脸正气的道:“臣恳求圣人收回成命,梁郡君不可为将。”

殿中突然沉默了下来,哪个官员不怕御史的这张嘴,宛如铁打、没理也要说三句,何况是现下占理。

元宗帝将视线放在梁长安的身上,只见她站在原处,身姿如松。

“刘侍御史。”梁长安开了口,往刘侍御史处走了两步。“久闻御史台律例铭记与胸,今日一瞧,却觉得御史台也会有蛀虫一般的人物。”

“你”刘侍御史抬手指着梁长安,口中声音一发出,梁长安立刻打断道:“我大齐哪条律例说女子不可为官?”

刘侍御史哑然。

“又有哪条律例说圣人用女子便是昏聩?”梁长安又往刘侍御史处走了一步,语速也加快一半。

“我何时说圣人昏聩?”刘侍御史向来只有说别人的份,哪里被旁人逼至如此。

梁长安又往刘侍御史走了两步,此时离刘侍御史不过两仗余的距离,声音陡然加大:“你方才话里行间处处指明圣人此举有亏,如若不是你怎么会这般急忙跳出来以显示自己不畏死亡,只求圣人清醒呢?”

刘侍御史脸上的眼泪早就不流了,此刻被梁长安的话逼得脸上通红,急吼道:“你、你血口喷人!”

“圣人,臣没有,臣只是为了圣人着想,为了大齐着想!”刘侍御史朝元宗帝的方向膝行两步,再次叩头以示自己确实如此所想。

元宗帝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刘侍御史看。

梁长安一撩自己的衣摆单膝跪下:“圣人,臣身为女儿身却同所有大齐的好儿郎一般想为大齐出一份自己的力。自古有木兰从军,臣不是为了替父,也不是为了代弟,臣只是为了将大齐在年幼时守护臣的一切,统统以臣的方式守卫大齐!”

“臣在陇右时见到的月亮并不比京中圆,陇右将士的寒苦却远超京中数十倍。臣自知资质愚钝,却还是想为大齐守住每一寸土地。”

殿中再次沉默,直到这时,那刘侍御史却还是如秋后的蚂蚱一般,反驳梁长安道:“我大齐的儿郎皆是愿意守护疆土,守护自己的家园。今日若是天下女子知道梁郡君参了军,做了将军,那谁还愿意在家中等着我大齐的好儿郎归来?”

刘侍御史自觉说了句对的话,连忙转向元宗帝道:“圣人,若是如此,我大齐儿郎回到家中却发现只有袍泽没有妻儿,岂不是寒了心。梁郡君此番作为,究竟是何居心?”

这句话误打误撞的将元宗帝本来埋在心底的一点子不对劲给迅速放大,而一直注意元宗帝表情的梁长安一见他的脸色变了,心中便知道元宗帝想法被这个刘侍御史给撼动了。

不待梁长安继续说话,顾寻出列走到梁长安身边道:“圣人,臣有一言不得不发。”

“准。”

用余光撇到站在自己身边的梁长安心中的愤慨一时间全部消散,只剩下平静。甚至不用顾寻说任何话,只要顾寻站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好像会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这股力量足以支持她战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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