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芯听着外面气焰滔天的怒喊声,愣了愣。她应该不认识声音的主人,可对方确实是在喊她。难道她除了得罪顾家人,还得罪村子里的其他人了? 她看了眼被这震叫骂声吓的身子发抖的顾灵和顾雪,对她们说:“你们乖乖待在院子里别出去,三婶出去看看。” 顾灵脸色发白地点头。 听声音,明显是来找茬的。为了预防不必要的麻烦,熊芯拿起墙角一根手臂粗的竹竿,出了门。 “咕咕……”白熊高高昂着小脑袋,跟在熊芯身后,肥肥的屁股一摇一摆地也出去了。 “熊芯!快点出来!甭想装死,俺知道你在家里。”熊芯刚出了门,就又听见对方怒气冲天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熊芯沉着脸出了大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体态风骚,长相艳丽的中年女人。即使身穿宽松的蓝色上衣和黑色裤子,仍然能看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女人眼角有了淡淡细纹,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艳,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惑。 熊芯看着这个女人,嗤笑一声。她当时谁呢,原来是刘梅。 也对,她昨天回了趟小杨村,把赵春燕揍了一顿,这母子俩以前欺负原身欺负惯了,怎么可能不愤怒,不想找她算账呢! 刘梅身后放着一辆手推车,赵春燕就躺在手推车上,左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脸颊肿胀,右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刘梅看见熊芯出来,立马朝她扑过来,伸手就要揪她的头发,嘴里气愤地大骂:“熊芯!你的心咋这么黑呢,你姐平时对你多好啊,有好吃的先给你吃,新衣服先给你穿,你竟然狠心把你姐打的躺地上动弹不了。”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还有村民去上工,路上三三两两的村民听见刘梅细心裂肺地怒喊,都停下脚步看热闹。 熊芯没急着用手中的竹竿,她目光冰冷地看着李梅,闪避了一下,没让刘梅碰着她。跟在熊芯身后的白熊,却突然朝刘梅飞扑过去,咕咕叫着一口咬住了刘梅的裤腿。 刘梅吓的失声尖叫,待看清楚是一只小鹅,她黑着脸踢开白熊。白熊还想继续啄李梅,熊芯出声叫住它:“白熊,回来。” 白熊的小眼睛看着熊芯,迟疑了一下,又扑过去啄刘梅。它虽然还是只小鹅,可是动作灵活,啄的刘梅狼狈不堪,左躲右闪地骂着:“熊芯,你个不孝女!快点把这畜生弄走!” 熊芯站在一旁,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我跟这只鹅不熟,它不听我的话。” 刘梅被白熊啄的狼狈不堪,几个呼吸间,就发型散乱,从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 熊芯觉得差不多了,再次开口:“白熊,回来。再不听话晚上把你炖了吃。” 奈何白熊听不懂人话,和熊芯之间也毫无默契可言,它这会儿玩的正开心,丝毫不理会熊芯的话,一个小眼神都没给熊芯,扑棱着翅膀,跟在李梅屁股后面追的她转圈圈。 熊芯无奈,她还想赶紧把刘梅打发了,她还有好些事要做呢,可没多余的时间陪刘梅在这耗着。 “三婶。”大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小声地说:“三婶,俺去叫小鹅。” 熊芯回头一看,顾灵和顾雪都躲在大门后,目光惊恐地望着外面。院子里,顾老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房里出来了。 熊芯朝顾灵点点头。顾灵出来,朝白熊招手,叫着:“小鹅,回来……” 白熊扭头,小眼睛看着顾灵,又看了眼披头散发的刘梅,然后昂着脑袋,犹如一个战胜的将军,朝顾灵飞扑过来。 顾灵把白熊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看向熊芯。 熊芯笑了下,看来顾灵和白熊很熟。她挥手说:“你和雪儿回去,别出来了。” 顾灵点头,抱着白熊回去了。 刘梅拨了拨挡住眼睛的头发,气急败坏地瞪着熊芯。熊芯看她的眼神,竟然没有以前的害怕了。她心里冷哼,果然是嫁了人,就胆大了,以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了。 刘梅快速地瞥了眼驻足的村民,抹着眼泪伤心地说:“熊芯,你亲妈早逝,是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姐比你大一岁,也是她从小照顾你。你说你的心咋就这么狠啊……” 刘梅的眼泪不要钱地流淌,可惜她如今披头散发,没有丝毫美人落泪的美感,不过路边的村民,看着刘梅的背影,还是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 有人小声地说:“这多鱼媳妇不会是疯了吧?前天打了顾老太,这又把她姐打的这样惨。” 有人附和着说:“是啊,俺昨天还觉得多鱼媳妇可怜,可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连自己的亲姐都能打这么惨……” 有人反驳说:“别胡说,说不定有啥内情哩。多鱼媳妇若真不是个好的,还能任由顾老太欺负了三个多月?” …… 刘梅侧耳听着村民的议论,她指了指身边的手推车上的赵春燕,哭诉:“你咋就这么狠心呐,把你姐打的昏迷不醒,你也知道前段时间给你奶看病把家里钱都花光了,如今没钱给你姐看病了。熊芯,妈求你了,你借点钱让妈带你姐去看病吧。” 熊芯冷笑,果然要钱才是刘梅的真正目的吧。正好掐着村民去上工的时间点来闹,还能把她的名声搞臭。 只是,她已经不是刘梅和赵春燕记忆里的那个,受了委屈从来不会告状,只会躲在被窝里默默地哭泣的原身吗? 刘梅会在村民面前演戏,难道她熊芯就不会吗? 熊芯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立马就红了,她委屈又绝望地哭诉:“后妈,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奶奶已经被你气死了,奶奶看病和办丧事的钱,我都是花的多鱼给的聘礼,没花后妈你跟我爸一分钱。 因为后妈你说,赵春燕,我的大姐要嫁人,你要攒钱准备嫁妆,弟弟要娶媳妇,你要攒钱备聘礼。只有我嫁了人,才能拿聘礼给奶奶看病。 多鱼给我的聘礼,给奶奶治病办丧事之后,还剩一些。可是后妈,你一带着赵春燕嫁给我爸,赵春燕就打我欺负我,奶奶看我受委屈,就把让我养在身边。 我长这么大,没吃过后妈你一粒米,没穿过后妈你给我缝的一件衣裳。是奶奶和爷爷省吃俭用,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大学的。 ” 李梅没想到雄心竟然会反驳她了,一时愣住了,让熊芯说了这么一大堆。她瞥了眼周围村民们渐渐变得鄙夷的表情,急忙说:“ 你胡说啥,你养在你奶身边,那是因为咱家里地方不够住。你虽然在你奶奶家里住着,你吃的用的花的,还不是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挣的。” 熊芯简直佩服刘梅的不要脸,黑的能说成白的。她大概是抓住了村民们喜欢听八卦的心理,知道八卦,传的多了,假的就成了真的。村民们往往也不会追究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只要这个八卦能给他们带来乐子就行。 熊芯一脸伤心愤怒地说:“后妈,你别以为上河村离小杨村远,村民们不知道咱家的具体情况,你就能红口白牙颠倒黑白了。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上河村的人不清楚,可小杨村的村民,定然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知道你是生气多鱼给的聘礼,我没有交给你。可是后妈,当初你答应过我的,多鱼给的聘礼,是给奶奶治病用的,不是给赵春燕办嫁妆用的啊。 后妈,奶奶把我养大,我结婚的聘礼,自然是要交给奶奶的,不可能给一个和熊家没有血缘关系的赵春燕办嫁妆用啊。” 刘梅被熊芯的哭诉弄的始料不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这里有村民看热闹,她知道不能混搅蛮缠,只能哭诉:“熊芯,妈求你了,春燕她也是你姐姐啊,你小时候一直是她照顾你的,你都忘了吗? 你把她打的下不了炕,妈和你爸给你奶治病,花了不少钱,如今没钱给你姐看病。妈求你了,你可怜可怜大你姐,她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没嫁人又要落下残疾了。 熊芯你咋忍心啊。你先借妈五十块,让妈带你姐去看病,好不好?” 刘梅说的可怜极了,村民们又都偏向了她。因赵春燕肿着半边脸,躺在手推车上,气若游丝的样子,又让村民们心软了几分。 在院子看热闹,没打算出头帮熊芯,只想着看狗咬狗的顾老太,听见刘梅开口要五十块钱,立马坐不住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黑着脸瞪向李梅,说:“你女儿是还要死啦还是咋地?你个不要脸的娼妇!看啥病要五十块钱?俺看你分明是要讹诈。” 熊芯冷笑,李梅这是算准了她手中能拿出的钱吧。五十块,她也好意思开口。 刘梅看着顾老太,心里恨得要死,指着躺在手推车上的赵春燕,说:“ 亲家母,你看,熊芯把春燕打成啥样了,我可怜的女儿,正要说亲呢,如今躺在炕上动弹不了了。不止脸肿了,她肚子上还有一个大脚印哩,是熊芯踹的。” 熊芯走到手推车跟前,看着躺在上面的赵春燕,抬手要掀她身上盖着的床单。 “你干啥?”刘梅见状大喊,拦着熊芯不让她动赵春燕,“你都把你姐打成这样了,咋还不放过她?我可怜的女儿啊,是妈对不起你啊……” 熊芯看着刘梅假惺惺的哭泣的样子,心里犯恶心,她推了李梅一把,厌恶地说:“行了行了,别装可怜了,太假了,也就我爸吃你这一套,我们上河村的村民聪明着哩,可不会被你几滴猫尿就给骗了。” 熊芯说话的同时,用手中的竹竿挑起赵春燕身上盖着的床单,又暗中使了劲,在她右胳膊肘上的麻穴上戳了一下。 “啊……”装睡的赵春燕一声惨叫,如同诈尸一样坐了起来,怒瞪着熊芯。 熊芯朝她露出一个挑衅地笑容,然后惊喜地说:“后妈你快看,你女儿醒了。你不是说她动弹不了下不了炕吗,可我看她不像病的要花五十块钱治病啊。” 熊芯说着,又看向路边的村民,委屈难过地说:“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们,你们给我评评理。昨天我回小杨村拿东西,赵春燕不让我进门,那房子可是我亲妈用嫁妆钱盖的,她赵春燕一个外姓女,她哪来的胆子不让我进家门! 不让我进门就算了,她明知我怀了身孕,还想打我,用手臂粗的棍子砸我。我若不还手,只怕多鱼昨天回来就要给我和孩子收尸了。” 熊芯抹着眼泪,可怜兮兮地说:“后妈,你说你女儿赵春燕从小就照顾我,好吃的东西给我吃,新衣服给我穿,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每次奶奶给我缝了新衣裳,赵春燕看的羡慕,就回家找你告状,你就让我爸拿着赵春燕的旧衣裳换我的新衣裳。每次我考试比赵春燕考得好,赵春燕就把我堵在墙角一顿大骂。 这就是你口中的对我好?那我真的不需要,我求你们别对我好了,我受不起你们的好!” 熊芯说着,胸腔里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她想起了上一辈子,她被后娘和继妹联手欺负的日子,那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 熊芯眼神发狠,一把揪住赵春燕的头发,把她从手推车上拽下来。 周春燕疼得大叫,踢打熊芯,嘴里大骂着:“熊芯你个贱种!放开我!” 刘梅也心疼女儿,扑上来拉扯熊芯。熊芯拿着手中的竹竿,抽在刘梅的腿弯处,刘梅叫的如同杀猪一般。 熊芯眼神凶狠地看着赵春燕,竹竿朝她背上抽打,说:“装病骗我的钱?你们母女俩还要不要脸了?气病了奶奶,逼还没毕业的我嫁人,算计我的聘礼,想用我的聘礼给你办嫁妆,给熊强娶媳妇! 后来又气死了奶奶,你们俩还想欺负我!还当我是软柿子不成?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你们就不怕报应吗!?” 赵春燕疼的大叫,剧烈地反抗着,也让村民们看清了她其实动作灵敏,完全不是刘梅口中说的下不了炕,要残废了的样子。 熊芯一脚把赵春燕踹到刘梅身边,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们,拿着竹竿抽向她们,边抽边说:“你们气死了奶奶,今天又想来讹诈我!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看着老天怎么收拾你们!” “啊……别打了,熊芯你住手……”赵春燕疼的抱着头往刘梅身后躲,刘梅也疼的装不下去受害者了,露出本性大喊大骂:“熊芯你个不孝女!就算你不是我生的,可我是你爸的媳妇,也是你妈,你的聘礼本就应该交给我和你爸……” 熊芯抿着唇不说话,继续抽打。夏天穿的单薄,竹竿抽在皮肉上,那种声响,只听着都疼。一边看热闹的村民这会儿没人替刘梅赵春燕两人说话了,都说熊芯打得好,老实人被逼急了之类的。 刘梅和赵春燕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围上来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赵老太开口劝说:“多鱼侄媳妇,快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啦。” 熊芯住了手,冷眼看着凄凄惨惨的母女两人,声音冷酷地说:“滚!再来欺负我,来一次我打一次!打死了大不了给你们赔命,我一条命换你们俩和熊强三条命,也值了,就当给奶奶报仇了。” 刘梅看着熊芯狠厉的眼神,吓的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说,和赵春燕推着手推车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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