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杨村回来,灶台还没垒好,熊芯便背着背篓,拉拿着斧头又去山上了。 菜刀和锅有了,可碗筷一个也没有。就算从顾家厨房里拿一副碗筷,可还缺几个盆和锅铲。熊芯决定干脆去山里砍几棵大竹子,自己削几副碗筷和锅铲。 一路上边走边摘些野果子,还捡了三个野鸡蛋。终于到了山西边的竹林,熊芯在里面转了一圈,挑了一根小腿粗的竹子,抡起斧头三两下砍倒,然后找了个树墩坐下,按竹节把竹子砍成一截一截的。 粗一点的竹节,熊芯用来做了三个大号的碗。细一些的竹节,用来装调料。 熊芯上一辈子从未做过这种活计,手艺不是一般的差,斧头用着也不趁手,碗口削的高低不平,不过好歹能用。又削了两双筷子三个小勺子,一个形状怪异的铲子,然后把剩下的竹子,做了个箅子。 终于忙完,熊芯心疼地看着自己手指上被划出的无数道血痕,忍痛把做好的东西统统放进背篓里。 东西虽然外形丑陋,要是上一辈子,这样粗糙丑陋的东西,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所处的年代,什么东西都奇缺,买不来好的,她只能将就了。 再说了,好歹是她亲手做的,熊芯心里有些小得意,觉得有几分成就感。 把做好的厨具放在背篓的最底下,熊芯把口袋的一角一角的钱掏出来,数了两份一块五毛钱,分别装好,等会儿回去了给林英和顾力的工钱。 这个时候,效益最好的工厂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不到三十块钱。这两人耽误了挣工分,来给她垒灶台,熊芯觉得,给一块钱工钱也值了。 太阳已经下山了,熊芯不敢在山里继续待下去,起身拍拍身上沾的树叶,背上背篓,沿路捡了一小捆柴火,回家去了。 院子里,灶台已经垒好了,她拿回来的大铁锅也放上了,顾力和林英正在收拾工具。 熊芯欣喜地笑着说:“林英叔,顾力,辛苦你们了,谢谢。” 顾力比较腼腆,不爱说话,对熊芯笑笑。林英抹着汗,说:“多鱼媳妇,泥还没干,你用的时候注意点哈。” “知道了,林英叔。” 熊芯把准备好的工钱给两人,笑吟吟地说:“林英叔,顾力,这是你们的工钱。” 顾力握着钱,一脸无措地说看着熊芯,说:“多鱼嫂子,俺不要工钱,俺和多鱼是兄弟,帮你垒个灶,是应该的。” 林英也要把钱塞给熊芯,板着脸说:“多鱼媳妇,乡里乡亲的,叔帮你垒灶,不要工钱,你快把钱收着。” 熊芯后退一步,没有接林英塞过来的钱,说:“林英叔,顾力,这钱你们拿着,不要推辞了。这几天农忙,耽搁了你们去上工来帮我垒灶台,我给你们工钱,是应该的。” 林英还要拒绝,熊芯佯装生气地说:“林英叔,顾力,你们要是在再推辞,我也以后可不敢再找你们帮忙了。” 林英摇头说:“可这样太多了,多鱼媳妇,叔收你五毛钱……” 熊芯摇头拒绝,坚决不收林英退回来的五毛钱。林英无奈,只能把钱装好,说:“好了,多鱼媳妇,灶台起好了,叔就先回去了,这会还能去地里割几捆麦子。” 顾力也看着林英推着推车往外走,对熊芯小声说:“多鱼嫂子,你中午给了俺家一只兔子,现在又给俺这么多工钱,俺明天帮你拾两捆柴火。”说完急忙跑着追林英去了。 熊芯轻笑着摇头,觉得顾力比他妈朴实多了。 她烧了半锅热水,把刚才在山上用竹子做的餐具,放进锅里煮了煮,然后捞出来,重新烧了半锅水,把兔子处理好,剁成小块,和洗干净的松蘑一起炖汤。 只喝吃清炖兔肉,也吃不饱,熊芯把野菜也才洗干净,等兔子汤炖好了,再做一些野菜糊糊。 兔子汤快好的时候,熊芯才想起来,她没有盐。瞥了眼重新挂上锁的厨房门,她起身走过去,抬脚就踹,哐哐三两下又把厨房门踹开了。 端起盐罐给自己用竹子削成的小罐子里倒了大半罐盐,又倒了点满满一小罐油。满足地端着盐罐油罐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顾老太拄着拐杖从房里出来,黑着一张脸咆哮:“你又踹厨房门干啥!?你个败家娘们,谁让你进厨房了?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顾老太气的拿拐杖在地上重重地砸了好几下,身子直打哆嗦。 熊芯淡淡地看着顾老太,漫不经心地说:“我也不想踹门,可我早上没吃饭,中午也没吃,饿的眼前发黑,想冲一杯麦乳精喝,却找不到麦乳精了。 我已以为我昨晚顺手把麦乳精放厨房里了,厨房门锁着,你又在房里睡觉,我这不是怕打搅你睡觉嘛,就只有踹门就厨房找了。” 顾老太听见熊芯提起麦乳精,心里一阵心虚。她虽然平时不讲理又蛮横,可也知道从儿媳妇房里偷东西是不对的。她以前也从未做过这种事,因为但凡她看上了儿媳妇的东西,会直接开口要,儿媳也不敢不给她。 今天实在是没办法了,中午吃了饭,两个孙子没了麦乳精喝,大孙子还好,小孙子就不行了,又哭又闹非要喝麦乳精。哭的她心肝都疼了,这才让大儿子去把老三媳妇的房门砸了,取麦乳精。 大儿子没有砸门,而是从窗户口取了麦乳精。 不过顾老太的心虚只有一瞬,很快她就转了个念头,觉得她不是让大儿子去偷,而是去拿自家的东西。那麦乳精是老三买的,就是老顾家的,算什么偷! 这么一想,顾老太顿时理直气壮了,她看着熊芯手上拿着两个小竹罐,开口质问:“你手上拿的是啥?是不是又从厨房偷东西了?你个挨千刀的小娼妇!贼妇!” 熊芯看着顾老太又要破口大骂了,冷冷地看着顾老太,说:“好了,你能不能别骂了,骂来骂去就那两三句,吵死了。再说了,我在自己家厨房拿一些油盐罢了,怎么能算偷?” 熊芯翻了个白眼,把盐罐和油罐放进房里,也不理会顾老太气的发黑的脸,蹲在灶台前添柴火。锅里热气翻腾,阵阵香气扑鼻而来,熊芯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顾老太也闻到了这股香味,吸了吸鼻子,又闻了几下,分辨不出锅里炖的是啥肉,可能肯定,绝对是在炖肉。 顾老太不由自主地回味了一番昨天下午喝的那晚鸡汤,那味道简直太好喝了。她望着熊芯那里冒着热气的锅,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问:“你锅里炖的是啥?” 熊芯哼了声,懒得回答。心里琢磨着,还缺一个案板,她一个人做饭,不需要太大的案板,能切个菜就行。要不然明天去山里,找一个大树墩,削整齐了当案板用? 顾老太见熊芯不回答,板着脸,拄着拐杖进了厨房,拿了个厨房里最大的瓷碗,朝熊芯的灶台上一放,理所当然地说:“一会儿好了给俺弄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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