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熊芯回到家，几个孩子都不在。她进厨房烧了锅热水，把野鸡处理好，洗了几朵香菇，炖上香菇野鸡汤。　　　　上一辈子即使下厨做羹汤，熊芯也从未亲手烧过灶火，幸好有原身的记忆，才不至于让她手忙脚乱。　　　　鸡汤快要炖好的时候，熊芯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嘎吱声，然后慌乱急促的脚步声朝厨房这边来，“三婶，你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顾满和顾安兄弟俩冲进厨房，眼巴巴地盯着冒着热气的锅。　　　　熊芯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兄弟俩，声音轻快地说：“三婶在炖鸡，马上就好了，你们去洗手洗脸，洗好了就能吃了。”　　　　“真的？有鸡肉吃吗？”顾安吞了口口水，眼睛发光地看着熊芯问。　　　　熊芯点头，一整只野鸡她一个人也吃不完，分几个孩子吃正好，总比吃不完便宜了那几个讨厌的大人强。　　　　顾满也馋的吞口水，拉着顾安往院子里跑，说：“三婶，我们这就去洗脸。”　　　　两兄弟跑了，剩下站在厨房门口的顾灵和顾雪姐妹俩。两人也是一身土，脏兮兮的，唯独两双眼睛闪闪发亮，看着熊芯，又看看冒着热气的锅。　　　　熊芯看着姐妹俩眼巴巴的可怜样，心里叹息。她知道在顾家，这姐妹俩从小几就没吃过好的。沈良连生了两个闺女，顾老太嫌弃的很，总说女娃是赔钱货。　　　　“灵儿，雪儿，你们也去洗脸去，马上就可以吃了。”　　　　顾雪馋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眼巴巴地问：“三婶，我和姐姐可以吃吗？”　　　　熊芯笑着点头。　　　　顾灵也馋的厉害，小脸上却闪过惊恐的神色，摇头说：“三婶，我和妹妹不吃，吃了奶奶会打人。”　　　　顾灵看着乖巧懂事的姐妹俩，说：“没事，野鸡是三婶的，不是你奶奶的，三婶说给你们吃，你们就能吃。”　　　　顾灵闻着鸡汤诱人的香气，对美味的渴望终于战胜了对顾老太的恐惧，她嘴角露出纯真的笑，声音清脆欢快地说：“谢谢三婶，我带妹妹去洗手。”　　　　熊芯看了看，灶膛里的火差不多快熄了，她揭开木制锅盖，顿时蒸腾的热气和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熊芯长长地叹了口气，上一辈子什么好吃的没没吃过啊，现在竟然对着一锅普通的炖鸡汤馋的流口水，真是世道艰难呐。　　　　“三婶，鸡汤好了吗？”顾满顾安洗了手脸，跑进厨房，围在锅灶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　　　　熊芯点头，拿了四个碗摆好，给四个孩子盛了四碗鸡汤。鸡腿和鸡翅，她都剁成碎块了，每个人都盛了一小块。　　　　她对顾满顾安说：“自己端出去吃，小心别烫着了。”　　　　兄弟俩眼珠子都快黏在碗上了，闻言立马一人端了一碗。转身出去的时候，顾灵和顾雪姐妹俩也洗完手，进来了。　　　　顾安回头看了眼灶上，那里还放着两碗鸡汤，肯定是给两个妹妹吃的。他抬头看着熊芯，理直气壮地说：“三婶，奶奶说妹妹是赔钱货，好吃的给她们吃了是浪费，我和哥哥是男孩子，长大了要养家。妹妹要让着我和哥哥，好吃的给我们吃。”　　　　两个妹妹不吃，他和哥哥就能多吃一碗了。　　　　熊芯闻言冷笑，她看着十岁的顾安，又看了眼顾满。顾满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的表情，也会认可顾安的话的。　　　　十岁，已经不小了，该懂事了。更别说顾安和顾满都在上学，没想到两人竟被顾老太和爸妈教导的如此自私。　　　　熊芯想说点什么，嘴唇蠕动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教育孩子，她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要不然怎么会养出想要踩着她的血肉攀附太后的亲侄女。　　　　顾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了，顾雪气呼呼地瞪着顾安，说：“我和姐姐才不是赔钱货！”　　　　熊芯收起了脸上的笑，冷着脸说：“妹妹是女孩子，是赔钱货。那你回头问问你奶奶和你妈，她们是不是赔钱货。”　　　　熊芯说玩，看向顾灵和顾雪，露出淡笑,朝她们招手说：“灵儿，雪儿，快进来。”　　　　姐妹俩走一步看一眼顾满和顾安，战战兢兢地走到熊芯身边。　　　　“小心别烫着了。”熊芯把鸡汤端给姐妹俩。再多安抚的话，她没有多说。她自身都难保，无力改变姐妹俩在顾家的处境。　　　　熊芯冷着脸的时候，非常吓人。顾安被吓得不敢说话了，端着碗的手微微发抖，却贪婪地盯着顾灵顾满手中的鸡汤。　　　　熊芯瞥了眼顾安，她收回下午对顾满顾安兄弟俩的评价，这俩孩子一点都不讨喜。现在，她对顾老太的不喜，也迁怒到这两兄弟身上了。　　　　“弟弟，我们去院子里吃。”顾满到底年龄大些，察觉到熊芯真的生气了，并且三婶变的比从前可怕多了，他怕弟弟再说下去，三婶不给他们喝鸡汤了。　　　　熊芯没再理会俩兄弟，她给自己盛了碗鸡汤，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底下吃。鸡肉细嫩鲜美，鸡汤香味浓郁，她吃了一大碗，感觉七分饱，就没有再盛。　　　　顾安端着空碗走到熊芯眼前，小声说：“三婶，我还想吃。”　　　　熊芯淡淡地瞥了眼顾安，耸耸肩说：“没有了。”　　　　“三婶骗人。”顾安瞪大了眼，三婶炖了半锅鸡汤，分明还有好多。他委屈的眼泪汪汪的。　　　　熊芯起身进厨房，顾安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厨房，不依不饶地说：“三婶，我还要吃。你不给我吃，我告诉奶奶，你偷吃。”　　　　熊芯闻言气的冷笑，感情她的一碗鸡汤都喂了个白眼狼。她拿了个木盆，把锅里剩下的鸡汤舀出来，冷声说：“有也不给你吃，想吃让你爸妈给你弄去。”　　　　熊芯不搭理顾安，把剩下的鸡汤端去了她的房间，把房门锁上，又回到厨房洗锅。　　　　顾安见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坐在地上，双腿乱蹬着说：“我要吃鸡肉，我要吃鸡肉……三婶是坏人，我要告诉奶奶去……呜呜呜……三婶不给我吃肉……”　　　　顾满急忙去劝顾安，顾灵和顾雪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端着碗，把剩下的鸡汤三两口喝完，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熊芯洗刷好了锅碗，顾安还在院子里哭闹，她懒得理会，正要回房，紧闭的大门咯吱一声响了，门外响起顾老太的声音：“安安乖孙子，你哭啥？谁欺负你了？”　　　　顾安听见顾老太的声音，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外顾老太的牛车旁，气鼓鼓地告状，“三婶吃鸡肉，不给我吃，三婶是坏人，奶奶你快骂她。”　　　　顾老太闻言立马变了脸，瞪圆了眼睛，看着走出来的熊芯，质问：“你杀鸡了？”　　　　熊芯点头，正要说她弄了只野鸡，可顾老太不给她机会解释。抄起牛车上的一截木棍，朝熊芯砸来，同时怒骂：“你个小娼妇！家里的鸡都是留着下蛋换粮……”　　　　熊芯见顾老太又动粗，动作灵活地闪开了。　　　　取了门槛正要背顾老太下牛车的顾和，倒霉的被顾老太的木棍砸在了头上，黑红的血瞬间就顺着额头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