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咽了一口唾沫。

“大伯!当真有要紧的事情求见刘班头。您行个方便。”说着,一小袋沉甸甸的东西便被抛过大门,磕在院内的地上,发出银子特有的敲击声。

门内有窸窸窣窣解开袋子的声音,那个嗓音明显是愣了一愣,失声道:“王班头的腰牌?!”

“大伯。您看这牌子,我是真有急事要见刘班头。这银子您拿着,买口茶喝。”四喜的语速快了些。

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门那边恢复了沉默。

那是怎样的沉默啊,在死寂的黑暗中,像是榨油用的铁杆般重重压上心头,一点点拧紧,将心脏中的鲜血狠狠压出,压到脸上,压到胃里,压到越来越沉的脑袋上。

……三十二、三十一、三十……

“不行,就是王班头的人也不行。这么晚了,莫是什么歹人不成?你走!”门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大伯!”

“你走!再不滚,我叫人了!”那个声音在强硬中含着一丝惊惧。

“铛!”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牌子和银子竟是原封不动地被扔了回来。

混蛋!

四喜闭上双眼,心中暗自咒骂。

他之前已经反复苦思过如何在这短短九十八秒内敲开大门。

除去来回路上耗费的时间,他只有不到四十秒时间做到这点。如果超出,他就很有可能被巡夜兵丁堵在长街上,就此一命呜呼。

他的底牌并不多,王班头的腰牌、仅剩的几两银子,还有的,就是他的这一腔胆气。

可没想到,竭尽所能,最坏的可能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还剩下二十五秒。

退回巷子口需要二十六秒,如果他快些跑,现在还来得及。

但如果他就此转身逃走,今夜就再别想敲开这扇门。而明天,也就不要再想救下那个女人。

是保命,还是拼死一搏?

……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

他睁开了眼睛。

他还有一招,搏命的一招,豪赌的一招,将性命作为筹码的一招。

“铛!——铛!——铛!——”

他缓慢而有力地叩击着门环,清脆的叩门声此刻变得极为凝重,在寂静的夜里远远地传了开去。

长街口,隐隐有火把闪动。

“你这人疯了么?!快走!快走……”那个嗓音惊恐起来。

“我不走。要么让我进去,要么就让我在这门前被捉走。你们选。”

四喜一字一顿地说,话语中带着平静和坦然。

“你……”

“咯呀——”院落正中又响起了开门声,打断了那个嗓音的犹豫不决。

没有话音,没有脚步声,只有静静的沉默。

……十三、十二、十一……

静静的长街上,似乎已经听得到巡夜人急促的脚步声。

”让他进来吧。“一个气定神闲的声音吩咐道。

”是,老爷!“那个上了年纪的嗓音惊惶应道。

“咔咔”门闩抽动,

“咿呀”门开了。

一个身影迅速闪了进去,紧接着,大门紧闭。

长街又恢复了宁静,灯笼依然悠然自得地轻晃着,迷惑着闻声赶来又一无所获巡夜兵丁的眼。

浓稠的夜,依然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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