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这事的确不符常理,按理说即便要缉拿案犯,也只需封锁城门严加查问即可,用不着将城门堵死不许任何人出入,毕竟己方只是三个孩子,远远一看便知,又何苦搞得民怨连天?

这样推理起来,要么县官老爷是被这场破财大火烧坏了脑子,不分青红皂白定要拉着满城人一起陪葬,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行三人的底细。

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己方的底细?

难道王班头或是哪个撺掇他封城的人没有告诉他实情?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四喜的大脑飞速转动,手指又不知不觉抬向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喜子哥,你说真要是封上个十天半个月,那咱们可怎么办呐?”狗剩挠着脑袋。

四喜被狗剩的问题唤醒,他放下手,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封不了那么久。封城可不比封个把院子,满城人要出城打柴、要运吃食进城,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停了城里城外的粪车,过上半个月,这城里能臭成啥样,想想也就知道了。”

他接着说道:“要是过几天还抓不到人,别说老百姓闹事,就算衙门里也得自家乱起来。到时候,县太爷就只能给大家个交代——无非是砍了人犯的脑袋,就此了事。”

“要是这样,那个姐姐就太可怜了。”三丫蘸着雪水揩净了四喜的伤口,低垂下长长的睫毛。

“是啊。”四喜望着远处铅青色的天空,喃喃道。

“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你可不可怜,我可不可怜?喜子哥又可不可怜?我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躲过了风头,钻出城,到南方去!活着才是最要紧的!”狗剩少见地大声嚷起来,污黑的瘦脸憋得通红。

“活着才是最要紧的。”四喜喃喃重复道。沉思良久,他拍了拍狗剩的后背:“别急,咱们再看看。”

……

大雪难得地停了下来,三人躲在窝棚中,苦等日头落下。一墙之隔的主街上,人声鼎沸,不时传来差役的叫骂声和开路锣响,那是在挨户搜捕人犯。

好在这窝棚实在隐蔽,忙累了一夜的差役和守兵也多少有些懈怠,三人几番有惊无险,竟没被搜寻到。

终于等到红日垂山,狗剩被差出去打探情况。回来说城里已经设了宵禁,一入夜便不许闲杂人等上街。

满城都在传说犯案的是一对雌雄双煞,被绑在北门那个就是雌煞,而雄煞神龙见首不见尾,轻易抓捕不到,反倒已坏了衙门里好几条人命。

又说这雌雄双煞身边还带着一班小鬼儿,与半大孩子仿佛,最善吸人魂魄,邪气得紧。满城里传来传去,说得有鼻子有眼。

如今城里谣言满天,人心惶惶,店铺都紧闭了大门不做生意,狗剩想去采买些吃食,如今却只好两手空空地回来,看来今晚免不了又得喝北风了。

四喜紧皱眉头,揉着左手虎口,天王庙一场恶战,一双手遍布伤痕,左手虎口却是难得地没有受伤。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虎口处隐隐作庝,牵动得心脏也缓缓搏动。

他想了想,抬头对二人说:“没事。他们管得越严,就越没法持久。”

说着,他揉了揉三丫微显焦黄的头发:“只是苦了你了,今晚又要饿肚子。”

三丫眨着闪亮的眼睛:“没事,喜子哥,我不怕。”

四喜微微苦笑,又揉了揉三丫头顶,看向狗剩:“明早咱们一起出去,城北有几家早点铺子,说不定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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