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三开晨会，连带着复读班的也要去，唐清欢站在操场，太阳还挺大的，她眯着眼看着上面说话的教导主任。　　　　满耳朵都是‘高考加油’‘人生最重要的关卡’云云。　　　　“就他妈的会吹，高校就那么几个，考不上还不是白搭。”一个高三女孩子站在队伍尾处，唐清欢微微侧目看她一眼。　　　　女孩子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不耐烦，“还要开多久啊，我还要去吃晚饭呢。”　　　　“明思思，你是猪吧？就知道吃。”她前面的女孩子笑话她，叫明思思的女孩子眼睛一瞪，哼了声，“我又不是你，你心上人不是在复读嘛，开心坏了吧？”　　　　女孩子顿时脸一红，揪着白色T恤衣摆，小声狡辩：“别乱说。”　　　　“难道说错了？”明思思一愣，笑了起来，“那好吧，晚上我们跟孙凡他们出去吃烧烤，你就不去了，免得别人乱说。”　　　　“别啊。”女孩子大惊，立马抓住她的手，神色尴尬道：“我就是不好意思。”　　　　明思思哼了声，目光微微轻蔑看她。　　　　散了会，室友跑了过来，“吓死我了，擅自换位置被发现就不好了。”　　　　唐清欢笑了下，“没事，我请你去吃饭吧。”　　　　她突然请客，室友一愣，红着脸推眼镜，“我……还是算了吧？还有作业……”　　　　“哎呀，一顿饭有什么耽误的，回来我们一起复习嘛。”唐清欢拉过她，她只好跟着她走，出了校门。　　　　学校门口一条街，唐清欢吸着吸管喝牛奶，目光看着四周，为难道：“吃什么呢？”　　　　“随……随便吧。”室友李笙笙是个腼腆的人，以至于不爱说话，平时看着有点不好相处。　　　　“过桥米线吧。”唐清欢点了家饭店，拉着她进去。　　　　李笙笙跟着她，一回头，对上对面几个人，顿时一惊，差点被门槛绊倒，唐清欢吓一跳，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事……刚看人去了。”李笙笙瞪大眼睛，唐清欢笑着点头，“什么人看的这么认真啊？”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李笙笙反而紧张了起来，支支吾吾敷衍带过。　　　　两碗米线上来，李笙笙看着碗里都是荤菜，目光瞅了瞅唐清欢碗里的素菜清汤，犹豫道：“你不吃肉吗？”　　　　唐清欢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过神答：“我不吃肉，减肥。”　　　　“你这么瘦还减肥？”她大惊，目光看眼唐清欢身上，身上几两肉不说，该胖的地方是一点没少，论长相和身材，唐清欢还真的挺好看的。　　　　“作为一个女孩子呢，减肥是必需品。”唐清欢笑了，目光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笙笙笑了下，“我是无所谓了，不过你几天干嘛跟我换位置啊？站在我们班后面多挡视线啊。”　　　　“遮阳光，不爱听。”唐清欢敷衍着，开始吃米线，李笙笙不是多言的人，自然也不再搭话了。　　　　吃过饭后，唐清欢和她回学校，路过烧烤摊，唐清欢闻着烟味难受蹙眉捂着脸，李笙笙低着头不知道在躲什么。　　　　等她们过去，孙凡坐在塑料桌上，咬开啤酒盖，往陈景林前面一放，“哎，刚才过去的是你们班的女孩子吧？怎么着邹凯是瞎还是不敢啊？”　　　　邹凯翻了个白眼，陈景林没好气推开他，“人就在你对面，你冲我说什么？”　　　　“我和他还没和好。”孙凡哼了声，揽过一旁的何陈陈问：“媳妇，还吃啥，我给你烤。”　　　　何陈陈羞涩笑了起来，“牛肉和蘑菇。”　　　　“蘑菇？”孙凡突然斜眼看她，何陈陈脸一红锤他，“不正经。”　　　　“色胚。”孙凡刚打算跟女朋友打情骂俏，一旁的姚鑫突然插话，骂他一句，孙凡蹙眉没说话了。何陈陈拉着姚鑫的手低头红脸。　　　　明思思带着今天一起在操场的林悦过来，林悦看到他们脆生生叫好。　　　　“景林哥，坐不下去了，你坐过去点，腾点位置给我们。”明思思朝陈景林开口，陈景林咬着小青菜看眼她们，吊儿郎当笑道：“挪不过啊，要不我坐尘星腿上给你们让下？”　　　　孙凡笑了起来，“这个主意好。”　　　　“滚蛋。”一直没说话的宋尘星推了下他，一脸嫌弃。　　　　明思思和林悦笑了起来，最后还是孙凡给它们挤了个位置出来。　　　　邹凯这几天心情不好，跟他们也不开玩笑了，出神地吃着烧烤。　　　　“我明天回家。”唐清欢回到宿舍跟李笙笙说，李笙笙点头，“你家在本市？”　　　　唐清欢点头，李笙笙看着她收拾东西，难得好奇问：“你家在这本市，那你是在哪里上的高中啊？”　　　　唐清欢手一顿，拿过背包，“在乡镇那边。”　　　　“那就是河中了。”　　　　唐清欢笑了下，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李笙笙意识到自己问多了，懊恼闭嘴，回到桌上继续做题了。　　　　翌日一早，唐清欢洗了个头走了，比平时上早课还早。　　　　天气转凉，清晨的雾气有点重，潮湿的味道，她带着口袋穿过校园，没看清前面的人，一下子撞了上去，顿时一个重心不稳要掉下去了，一只手突然快速抓住她的衣服扶着她。　　　　她大惊，还没有缓过神，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人。　　　　雾气凝结成珠，沾湿了男孩子额前的短发，凌厉挂在上面，深邃的眼睛漆黑，里面是藏匿着不少星星般，他突然蹙眉，一把揪下她的蓝色纯棉口罩，露出巴掌大的脸，舒展眉头，声音低沉好听，“你故意的？”　　　　她摇头，伸手，“口罩还我。”　　　　他两根手指搓了下口罩递给她，她一把接过重新戴上，背着背包绕过他要走，他一把拉住她的书包带，她身子往后倾，奇怪看他。　　　　“对不起。”因为撞到你。　　　　唐清欢一愣，对上他的眼睛，奇怪蹙眉，闷声道：“没关系。”　　　　他松开手，她拉了拉背包，看他一眼走了。　　　　“尘哥，走了，得把邹凯送医院去，他又吐又拉的，怕是肠胃炎了……”孙凡没注意到她，穿过雾跑到男孩子身边。　　　　唐清欢低头走到校门口的公交车站。　　　　到的时候，家里店已经开门了，李雪萍在柜台结账，店里不少买早餐的人，后面有进货的人员在走动，服务员和厨师也都到了。　　　　服务员李姨看到她，笑了起来，“小欢回来了？”　　　　李雪萍看她一眼，没说话继续结账。　　　　“我帮你们吧。”唐清欢放下东西，打算上前帮忙，李雪萍立马呵斥，“上去写作业。”　　　　“哦……”唐清欢拿着背包上了楼，李姨看着李雪萍尴尬笑。　　　　“老板娘，这是你女儿啊？这基因真好……”　　　　“一共十五块钱。”李雪萍不理客人搭话，直接开口，语气微冷，客人微微一怔，讪笑着递过钱。　　　　唐清欢在楼上写作业，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李雪萍上楼收衣服，听到声音，路过房门说道：“天气冷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感冒去医院开点药。”　　　　“知道了。”唐清欢蹙眉开口，低头看着手下的习题。　　　　晚上李雪萍关了店门，上楼路过唐清欢房门，推门看到在床上睡着的女孩子，不做声轻轻带上门，去浴室洗澡，被冷水冰了一下，蹙眉检查，“这热水器开关又跳了。”　　　　第二天一早，唐清欢面色不太好出来吃饭，李雪萍看着她，摸了下额头，“你怎么发烧了？”　　　　“我想去医院开点药。”她神色恹恹，李雪萍叹了口气，“去吧，打个车去。”　　　　李雪萍帮她拦车，送她上去，还没有来得及叮嘱她什么，店里人就喊着要结账，她无奈，转身走了。　　　　唐清欢抱着书包到了医院，去量体温开药，顺道发信息。　　　　今天也不想挣钱：【你还在医院吗？】　　　　许是闲的，那个人回的很快，爱吐泡泡的粥粥：【在，还在挂水，好多了。】　　　　今天也不想挣钱：【我也在医院，我去看你。】　　　　唐清欢突然的示好，让邹凯大笑了起来，恨不得来个三周旋转，发了病房号给她，立马躺下等她。　　　　等了小半会，门一被推开，邹凯立马起身，急切看着门口，一看到来人顿时失望，孙凡一愣，骂道：“我靠，你有没有点良心，我背你来医院的，你就这眼神？”　　　　孙凡气呼呼放下饭盒，“吃吧，等谁呢？你那个二班小美人？做梦吧，人家才不会来看你的。”　　　　邹凯气结，“打赌，输了你叫我爸爸。”　　　　“赌就赌，她来了我就叫你爹。”　　　　一回头，唐清欢敲了敲敞开的门，“你们好。”　　　　孙凡：“……爹。”　　　　邹凯好心情笑了起来，唐清欢咳嗽了两下，抱着背包过来，孙凡面色难看起身给她让位置，唐清欢说了声谢谢，打开背包，拿出粉色饭盒。　　　　邹凯脸上笑都快憋不住了，两眼放光，孙凡嫌他没出息的翻了个白眼。　　　　“我不知道你好点没有，就煮了点粥，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合……”邹凯激动开口，“医生说最近只能吃粥。”　　　　唐清欢笑了下，“谁让你乱吃东西的，结果住院了吧。”　　　　“也不能怪我，他们吃了都没事啊，就我……”邹凯有些委屈，唐清欢温柔笑着，将手上的芹菜瘦肉粥递给他，邹凯笑眯眯看着她。　　　　她脸一红，“那个你自己吃吧，我……”　　　　邹凯一愣，孙凡笑了起来，“你喂下又没事。”　　　　唐清欢咳嗽了起来，“我感冒了。”　　　　邹凯立马心疼，很快接过饭盒，“没事没事，我手又没断，我自己来。”连吃两口大叫好吃，唐清欢逗笑了。　　　　她偏过头咳嗽，转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男孩子，垂着睫毛，半遮眼睛看着他，一身黑衣气势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