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蹙眉道:“清彦先生,请给我一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
“给清美解咒花费了整整四倍多的时间。”清彦平静道,“如果还要再来一次,即使是融血姬也会吃不消的吧。”
“而且,”他在结界包围的小圈子外扫过一圈,“虽然我不能看见那些东西的确切形状,却也能从这个规模的动静做出判断——这个「结界」已经被围得严严实实的了吧?”
不愧是经验老辣的忍者。
雪子差不多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清彦继续道:“那么,一旦跨过这个结界,想要不再沾染上它们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么一来,解咒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诱饵把它们都引开才行。”
“能看到那些东西,雪子小姐就更应该明白,三个人都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吧?”
雪子沉默着,没有反驳。
这个问题,她并未忽略,但也确实……还没有想到解决方法。
她这个反应无疑是对清彦所言的默认,清美的脸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苍白变为惨白。
清彦微微歪过头看了她一眼,那张因为脸侧的一道刀疤而稍嫌冷酷的英俊面孔上露出一丝微笑,仿佛是无声的安抚。
然后,他才重新转向雪子,恢复了肃容。
“雪子小姐,贵族们不拿忍者、尤其流浪忍者当人看是常态,但您却是在下所知,唯一一个敢和他们叫板、做到以自己的意志行事而不受胁迫的忍者……这让我们这些被贵族们拿住命门的忍者看到了未来全新的可能性,让我们可以企盼……也许有一天,忍者和贵族,能够站在对等的境地交涉。”
他对雪子使用了敬语。
“尽管并不是每一个忍者都有与之反抗的意志,譬如外面那些家伙……但毫无疑问,仍然有数不清的忍者将您的所作所为视作希望。”
对于传闻中那个恣意自我、而又被无数流亡忍者视为精神领袖的融血姬,旗木清彦原本始终是怀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的,因为在他看来,融血姬站得太高,根本看不到他们这些在最底端的泥泞里挣扎的普通人,也不可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与其妄想那种不切实际的未来,还不如继续脚踏实地地活下去。
但是就在刚才,在雪子说出「我即使拼上性命,也要保证两位能够脱险」的时候,他忽然就认同了那些人的想法。
融血姬并非目空一切,也并非真正的恣意自我——她执着于和平,轻看了仇恨,并非是看不见尘世悲凉,而正是因为看多了凡俗的苦难离散。
只有和平,才能不再诞生新的伤痛,只有让一盘散沙、争斗不休的忍者们同心协力,才能让贵族们也为之忌惮,才有可能站在和他们平等的地位,才有可能得到更加光明的未来。
她的妄为、她的张扬,都是一种斗争。
与「制度」的斗争。
与这个抹灭人性的,畸形的忍者制度的斗争。
“所以,「融血姬」决不能止步于这里,哪怕只是有一点这样的可能性。”
“我唯一一个不情之请……就是请您尽力将清美一起带走。”
“这个开路的「诱饵」,就由我来做吧。”
我也成为融血姬的「信徒」了呢。
他在心中这样默念道。
清美已经忍不住急道:“哥!”
然而,即使指甲已经掐入肉里,劝阻的话却终究没办法说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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