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苏润容和程书予两人去书房跟阮怀安相谈了半个时辰,便告辞了。    阮示紫喝了些许黄酒,酒量不好,有些微醺,饭罢便回房中歇息去了。    美美的泡了一个木桶澡,上面还洒上了一些桂花干。    幽幽,淡淡的桂花香。    要不是叶子在一旁伺候着,阮示紫差一点就要在泡澡之中睡着了。    睡觉是要睡的,澡,也是要泡的。    阮示紫早早进入梦乡。    就在阮示紫正在进入美美的梦乡的时候,苏润容跟程书予还在回府的轿子之中呢。    还在回味着刚刚清蒸大闸蟹跟葱姜大闸蟹的美味。    回到苏府之中,苏润容就跟袁贵大肆渲扬了一番阮示紫的好手艺。    被袁贵唾弃之。    袁贵是不相信的,尽管上一次他是真的有吃到那个‘鱼饼’有多么的好吃。    嗯,假的。    “不就是吃食而已,能好吃到哪里去。”难不成还有宫中御厨做得那般好吃?    袁贵唾弃之,苏润容气急,又无法反驳,两人不欢而散。    大闸蟹只是送了一部分去阮府,还有一箩筐的大闸蟹在府中。    因为刚刚的大闸蟹回味无穷,苏润容便吩咐下人去清蒸上几只大闸蟹。    他好像还没有吃饱。    程书予泡了个澡,正在看着书,被苏润容叫去后院之中,赏月吃大闸蟹,顺带着,再喝上两口酒。    今日傍晚下了大暴雨,后院之中湿漉漉的,程书予再抬头望天,瞧一下夜色。    嘿,乌云密布的,哪有什么鬼月亮可赏。    又是快到十五中秋之日了,想来,苏润容又在担心自己胡思乱想了。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而苏润容,仍旧是当初的苏润容,哪怕他现在生意做得有多么的成功。    有些东西,该放下,不就应该放下来么。    到底是有何困难的。    算了,就当是陪陪他吧。    叹了叹气,程书予放下书,套上外衣,便过去了。    后院中的石亭之中,苏润容脸色微红,正在举杯,独自对酒当歌。    见到程书予,苏润容一阵精神,热情的招呼着他过来旁边的石凳上坐。    跟他挨在一起坐。    好兄弟嘛,就是应该坐在一起的。    被程书予婉拒了,挑了个苏润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苏润容倚装发怒,用严肃的表情训策了一顿程书予。    被程书予左耳进右耳出,权当废话。    训策完了一顿,苏润容又恢复了慵懒的模样,头发也没有束起,青丝垂落。    让下人们去厨房把清蒸好的大闸蟹拿上桌。    邀程书予一同吃蟹。    蟹是好蟹,酒是好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书予的错觉,总感觉这清蒸大闸蟹,没有在阮府之中阮示紫弄的好吃。    嗯,应当是错觉罢。    错觉、错觉。    吃完蟹,喝着小酒。    自然是闲话家常的。    先是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苏润容突然,问起来了敏感的问题。    他说:“你想宫中吗?”    皇宫,一直是他俩的敏感词,敏感话题。    两人,都有不想提及的事情。    一个之余亲情,一个之余爱情。    听见这个话题,程书予微微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道:“不想。”    面无表情,风轻云淡。    苏润容望着程书予,愣了一下。    脸色愈发的通红。    瞧着眼前跟她三分相似容貌的程书予,苏润容有那么一瞬间会错以为,她便在他的眼前。    呵,怎么可能呢。    苏润容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些。    看来,酒是有些上脑了呢。    他拿起酒瓶,摇了摇,还有三分之一。    醉了?    能够醉了,那也是极好。    苏润容轻笑,不以为意,独自添满杯子,一口饮尽。    再添满,只是拿着杯子,晃了两下,没有喝,慵懒的朝程书予笑道:“想就直说嘛,我又不会取笑你。”    “不想。”    程书予严肃,拿起杯子,准备饮杯中酒。    突然,被苏润容一把夺过程书予手中的酒,程书予错愕。    在程书予的错愕之下,苏润容把那夺过的酒饮尽,道:“噗,不要喝那么多酒,你这个小屁孩。”    程书予认真的反驳:“我已经不是小屁孩了。”    嗯,如今不是小屁孩了。    长大了,心智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成熟。    果真不亏是皇家之人,就是早熟呀。    苏润容遥想他刚刚接手过程书予的时候,还那么小小的一只。    还保留着小孩子的单纯。    那时候的程书予,还幻想着亲情,还幻想着父亲的宠爱。    他的父亲,却是一国的帝王,就注定不可能给他想要的宠爱。    所以后来的程书予,醒悟了一点点,独自愿意跟随他学东西,离开皇宫,远离是非,远离失望之地。    得到皇帝的许可,还有她的交托,苏润容便带着程书予,来到了这里。    来这个搞搞镇的第一个年,那年的中秋,程书予还傻傻的盼望着,希望着回宫中。    想来,程书予应当也是清楚的。    皇帝?呵,皇帝是最宠爱他,却也最讨厌他。    讨厌他的容貌,跟她如此相似,相似到让皇帝每次看见他,就会想到她是为了生下他,而丧命。    而他,却又是她诞下的孩子。    程书予呀。    她所诞下的孩子呀,跟别人所诞下的孩子呀。    不过,又何妨。    还不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在他的教育之下长大的。    瞧着眼前的程书予,苏润容得意的喝了一口酒,笑道:“噗,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    程书予独自饮酒:“……”    无语。    没有得到程书予的回应,苏润容觉得无趣,撑着下巴,媚眼如丝。    盯着程书予良久,才无奈道:“好吧,你不是小屁孩了。”    自说自话。    “其实,他是真的很宠你的,说实话,你想他吗?”    想他吗?    程书予认认真真的想了想。    摇头,他道:“不想。”    “嗯。”苏润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喝酒。    “可是……”苏润容自嘲的一笑,“我,想她了。”    说罢,突然就一头栽在了石桌上面。    醉了。    程书予目光清明,盯了醉倒的苏润容良久。    抬头望天。    天上的乌云不知何时竟已散去,硕大明亮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    夜深人静,阮示紫被饿醒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阮示紫听着叶子那有节奏的呼噜声,偷偷摸摸地一个人,奔去了厨房。    秃黄油捞饭,她来啦。    阮示紫心中高呼。    她的宵夜,秃黄油捞饭。    阮示紫在弄大闸蟹的时候,就把蟹黄跟蟹膏挖了出来,放在了一个小碗之中。    并让下人们特地留了一碗的白饭。就是等待这一个时刻。    吃宵夜的时刻。    嘿嘿嘿,虽说晚上的大闸蟹她没有吃到多少,但是她还有精华呀。    一只大闸蟹的精华所在,就是蟹黄跟蟹膏了。    阮示紫熟门熟路的来到厨房之中,先是点蜡烛,再烧火。    用锅隔水把让下人们特地留下来的一碗白米饭蒸热。    再另外起锅,做拌饭用的秃黄油。    秃黄油,是用雌蟹的蟹黄,跟雄蟹的蟹膏,调味并经过油封而成的。    做法工序简单快捷,葱姜蒜爆香,倒入碗中的蟹黄跟蟹膏,加入黄酒闷透,入味,最后再淋上猪油喝洒上胡椒粉便成了。    整个厨房之中,都弥漫着蟹味的清香。一小勺的秃黄油,浓缩了满满的精华。    拿出蒸熟,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温软透亮的一碗白饭,轻轻地,缓缓地浇上新鲜热辣的秃黄油。    白米饭被蟹膏跟蟹黄吸收了的金油所包裹。    搅拌均匀。    满满的一口,黄油盈溢,香软金汁。    美味。    宵夜吃得饱饱,阮示紫心满意足的回房中歇息去了。    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阮示紫在梦里,梦见了现实中的二十一世纪,她原来的世界。    那里的高速公路上,堵满了车。    车子里,有一个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女人,阮示紫瞧着眼熟,她正在吃紫糯米团。    馅是桂花馅,阮示紫竟然闻到了淡淡的桂花甜香。    瞧着都感觉得到,口感的香糯可口。    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他语气温柔,说:“这是中秋给别人的伴手礼,紫儿可别给吃完了。”    女人啃完手中的紫糯米团,擦着手,抱怨道。    “知道了啦,父亲你真的有够啰嗦的耶。”    中年男子无奈,道:“啰嗦还不是因为了解你的贪吃。”    “是啦,是啦。”    女人嘟嘴,点头。    阮示紫突然从梦中惊醒,撑起身子坐起,额头是出了满头的冷汗。    天已是蒙蒙亮,鸡正在啼鸣。    那个开车的中年男子,熟悉的男音,正是她现实世界之中的父亲。    而那个眼熟的女人,正是她自己。    她自己的模样,现实中二十一世纪中的模样。    穿越过来一段时间,她都有些记不清自己的样子了。    为何,会突然做起这么一个梦?    阮示紫挠了挠自己的头,不解。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阮示紫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逐把刚刚的梦抛在了脑后,不再深究。    唉,就一个梦罢了。    想这么多干嘛。    还是想想早餐吃什么好吧。    嗯,就吃紫糯米团啦。    阮示紫舔了舔舌头,唤叶子来洗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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