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俗语,无极包万物。    可见取名之人的野心。    走进无极馆的第一步,叶清风就感受到里头阴凉的空气。    冷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跑堂走在前头,弯着身子,微笑道:“两位居士这边请。”    进门先是一座很空旷的大厅,穿过后,来到一个大广场。    广场上空用红色的帆布拉了六条,地上放有软垫,大部分都有人坐了,男女老少都有,叶清风和司砚寻了两个相连的坐下。    台上有个身穿白衣羽服的年轻男子,五官立体,像西秦那边的人,他的脸上用红漆画着两个骷髅头。    只见他两手交叉一挥,不知是错觉,还是他真的能呼风唤雨,在叶清风的头顶立刻乌云密布,甚至有狂风卷云。    “大仙显灵了啊!”    众人匍匐在地上,纷纷跪拜起台上的方士。    叶清风和司砚为了不太突兀,跟着伏于地上,两人小声私语。    叶清风:“哥哥,这也是戏法吗?”    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叫他哥哥,拗口得很。    司砚却是舒眉,看着心情不错,小声道:“是的。”    叶清风偷偷歪头看,什么样的戏法能把天都搅黑了,还真厉害。    听“呼”的一声,世界又瞬间明朗起来。    叶清风看那些百姓对那个方士更是崇拜,他们就是这般骗钱的吗?    她也想学。    这个想法是不能和司砚说的,他们又在广场待了一会,叶清风得知刚才表演的方士就是滨城最有名的刘洋方士,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竟意外地有种熟悉的感觉。    想来,她的骨子里也是有一半西秦血脉的,幼年在西秦生活的日子已记得不多。她的回忆里,只有一个金色的大殿,然后她的胡人爹特别有钱。    再看刘洋,他既有胡人深邃的眼眸,两颗乌黑的眼珠像是宝石镶嵌上去的,但脸部的轮廓又有汉人的柔和。    叶清风有个怀疑。    刘洋是否和她一样,是胡人和汉人的孩子。    再早十年前,胡汉那可是死敌,当年她娘不过是别人相送的汉人舞姬,算运气好遇上她爹。    突然间,叶清风很好奇这个刘洋的身世。    在她走神思考时,没注意到渐渐散去的众人。    此时,只留有她和司砚两个居士。    叶清风回神,看向司砚,“我们走吧。”    司砚点头,今天他们已经招摇够了,过犹不及。    他们刚转身离开时,身后突然有人叫叶清风。    “姑娘,你等等。”    叶清风回头,意外是那个刘洋方士。    她狐疑地看着刘洋。    刘洋像变戏法一样,从巴掌大的口袋里掏出一束百夜香,“送给姑娘。”    叶清风不想接,可对方是方士大师,她在想不接会不会得罪了他。    不过,接束花而已,应该也没什么吧。    从刘洋手中接过百夜香,说了声谢谢后,她发现司砚不知何时走了好远。    她跑上前。    拿着百夜香,奇怪道:“这方士好奇怪,我又不认识他,送我花干嘛。”    司砚不语,步履匆匆。    到客栈时,叶清风都有点喘气,不懂司砚为何又生气,只是在进房间时,司砚把百夜香抢了过去。    什么嘛!    喜欢可以直接说,她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叶清风回到屋里,“砰”地关上门,小二早已备好热水,还是昨天那个矮矮的,叫徐松,每次给叶清风送东西都是笑眯眯的。    ~    司砚拿着那束百夜香,回到房间后便一朵一朵地掰开看了,只是寻常花朵,没什么特别。    可他在无极馆里,确实嗅到了怪异的气味。    那个无极馆,可以说是高级点的方士馆。    从进门时,司砚便发现了柱子上的冰块和冰融化后的□□。    当时,他就屏息到了广场。    后来那方士随意舞了几下,那些百姓便崇拜地看着刘洋,就连叶清风的眼里也出现惊异的眼神。    想来,这是一种通过药物让人产生幻觉的方术,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的,还有待研究。    看着桌子上的残花,司砚心烦,全给扔到客栈花园的树下。    百夜香这种花名的由来,是因为它花香奇特,粘过的地方能留存半月以上,故有了这个夸张点的名字。    司砚扔了花,嫌弃花味不好闻,擦了身子衣服换新的。    他躺在床上,闭眼就是刘洋送花给叶清风的画面,这人有些忒不要脸,当众送花,万一他和叶清风是夫妻呢!    叶清风听隔壁的司砚锤了两下床板,还以为是有人夜袭,过去敲门,结果被司砚凶了回去。    她小声地“呸”了一声,诅咒司砚以后的娘子又丑又凶,张口就只会骂他!    回到自己的房间,叶清风一夜好眠。    而客栈的后院的一处小门,被轻轻打开,又慢慢掩上。    ~    未闻鸡鸣,叶清风的门便被敲响了。    “是我。”司砚一夜没睡好,哑着嗓子拍门道。    叶清风看了眼窗户外,天还没亮,这么早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她胡乱地抓下头发,披件衣服,没好气地给司砚开门。    “早上无极馆有个……你怎么不穿衣服?”司砚把叶清风从上到下都看了,里衣透出红肚兜,虽然披了件外衣,但叶清风披得很随意,似乎压根就没想在他面前避嫌。    叶清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是有些随便,紧了紧外衣,她进屋子拿了件衣服去屏风后换,边说:“大人稍等一会。”    司砚忙帮叶清风关上门。    背过身子,能听到自己渐沉的喘息声。    等她出来时,头发还散着,“大人,这个。”她指了下自己的头发。    司砚想说让她自己弄,但他的手已经不听话地替叶清风梳了起来。    叶清风还不忘感慨,“做女人就是麻烦,要是和男人一样束发,我一会就能弄好。”    闻言,司砚的手顿了下,他突然很好奇叶清风以前在北漠时过的什么日子,明明长得不赖,却过得和汉子一样糙。    “好了。”    司砚放下牛骨梳,说到早起的目的,“昨儿我打听到,每天早上无极馆都有个惩凶会,刘洋会在信众的面前鞭打那些他们认为的“坏人”,然后给信众分发一包茶粉。我们待会也去看看。”    昨儿打听的?    什么时候?    叶清风怎么不知道。    她疑问的小眼珠转呀转,司砚看了眼,皱眉拍下她脑袋,“昨儿你就光逛街了,自然没注意到我在干什么。”    这么一想来,好像的确是的。    叶清风跟着司砚出门,下楼时正好遇到起来的徐松。    “客官好早啊。”徐松主动打招呼。    司砚点下头,叶清风没说话。    徐松像是没看出司砚他们的冷漠,自己又说道:“你们是不是也要去无极馆?”他一副我有秘密八卦的样子。    叶清风见了想听,便搭了话,“是啊。”    “我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徐松皱眉摇头,神神秘秘地走过来,小声和叶清风道,“我见姑娘长得本分才跟你说,无极馆那都是骗人的,许多人都被迷了心智。姑娘还是听小的一句劝,别去了。”    叶清风再问无极馆怎么骗人,徐松却是不肯说了。    她朝司砚看去,二人有了默契。    他们是干什么的,专门抓坏人和骗子的啊,这无极馆是去定了。    只不过她却有些好奇,这小二和她这个平白无故的人说这些干什么,难道真的如他说的一般自己长得本分?    叶清风是不信的。    暂时还没想通。    叶清风和司砚来到无极馆时,今早比昨日森严许多,本来他们是进不去的,后来遇上昨儿跑堂的,他认出叶清风,说是刘洋方士有交代,若是她再来,直接引到贵宾区就行。    当然,贵宾的位置只给叶清风一人留了,司砚得跟着其他百姓挤在后头。    叶清风觉得有些奇怪,但为了能进去看惩凶会,还是跟着进去了。    卯时一到,就有几个身穿红衣的男人搬来五个十字架,紧接着又抬上五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男人。    中间的一个,便是锦衣卫指挥副使许承尧!    剩下四个叶清风也认得,都是那天跟她一起假扮胡商的锦衣卫。    叶清风如坐针毡,臀下的软垫宛如千万跟银针做的。    没过多久,刘洋便出现在表演台上,众人立刻跪下拥戴他。    叶清风僵硬的身体愣了一会,才跟着其他人做。    “感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台上的五个男人,他们都是犯下十恶不赦的罪,竟然敢亵渎我们的神灵!”刘洋高举拳头,“大家说,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    众人言辞一致,且声声激昂。    叶清风坐在最前面,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时间就有些突兀了。    刘洋做了个肃静的手势,他忽然走下表演台,来到叶清风身前。    叶清风有种不详的预感,心噗通噗通快跳出来,很想跑,可是来不及了,刘洋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刘洋强硬地牵住她的手,“今天我们不仅要惩罚这些罪人,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这位美丽的姑娘,将会成为我的夫人。”    他刚说完,众人立刻朝叶清风跪下,行礼。    叶清风一脸懵逼,她想抽出手,却没有刘洋的力气大。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回事,她是来查案的,怎么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刘洋一手揉住她的腰,往胸前一送,俯身在叶清风耳边,坏笑道:“你若反抗,我就把你做成人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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