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客醒醒!尊客醒醒!”就在韩春旺心潮澎湃、思念沸腾之时,耳边响起短促的呼声,他睁开眼,迎面哈里桑深邃的蓝眼,还有绿幽幽泛着红光的猫眼,一同与他对视,刹那间天旋地转,他的魂魄定格于梅花笺,梅花笺化作漩涡,旋转、澎湃、蒸腾,他深陷进去,沉沦进去,执念升成魔念,他要见她,即便前面洪水有猛兽,有枪林有箭雨......他辨别不清,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哪个他才是当下的他。檀香愈发令毛孔舒泰,罄音愈发令耳孔迷醉,他起身:“大师告辞!”摇摇晃晃奔南出口。哈里桑拖着长长的尾音:“尊客哪里去?”答道:“小医要进宫为太后瞧病。”哈里桑挥挥长袖:“去吧——去吧——”稍停对侧门告进的白鸡冠道:“恭喜师太!”白鸡冠施礼回道:“有劳大堂主了,必当重谢。”哈里桑眯眯眼:“谢倒不必,师太信守承诺便好。”承诺便是促使武夷剑派与摩尼堂结成同盟,由任瑶瑶的素女门迈出第一步,暗中兼作摩尼堂第三十八分堂,白鸡冠承担不起反悔的后果,只得应道:“大堂主但请放心,贫道自然言出必随。”哈里桑双手合十:“善哉善哉!药渣已去,师太请自便!”白鸡冠施礼告辞,出内殿出外殿,身后隐隐传来异口同声的歌颂:“大堂主法力广大,光明千年!”哈里桑领颂:“圣教主法力无边,光明万年!”

十里绿长堤,满目新秧苗。田间蛙争鸣,枝头蝉比俏。大门外追上白衣飘飘的任瑶瑶陪同的韩春旺,白鸡冠试探道:“春旺你是要进京么?”那边回归少年的心性答:“嗯,我得进宫。”白鸡冠语气温和,就像在哄孩子:“你这样子进不了宫的,你早已不是御医,连皇城外门也进不去,被皇族的人发现了,不杀头也得坐牢。”任瑶瑶重复:“不杀头也得坐牢。”韩春旺焦急又无奈:“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我不要坐牢,我得进宫见她、陪她,师太你有没有好办法?”白鸡冠摇头:“皇亲国戚进得去,寻常人哪进得去?除非当宫女当太监。”脑海里昔日景象重现,韩春旺道:“我是要当太医当太监。”白鸡冠好意提醒:“如此你便与心上人做不得真夫妻了。”那边陷入矛盾、纠结、挣扎中,头痛道:“师太你有门路,师太你帮帮我。”白鸡冠作为难状:“有门路也没用啊,素女术、龟隐术你不练的。”韩春旺连声:“我练,我练。”白鸡冠笑了,笑得轻松笑得惬意,将来大功告成,朝廷金册册封,武夷就可以与少林平起平坐了啊!惬意没两天,那位神秘信使又来了,传话说行方堂二掌柜已引起医王注意,密探密报上去,主子震怒,骂一群蠢猪,办事不力还到处留尾巴——看来是留不得了。白鸡冠心里咯噔然后小哆嗦,江采石入行方堂原本是恐遭天谴而做的补偿,现在又要结果了他,如何使得?如何使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夹在朝廷和江湖之间更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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