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衣不请自来,是到我这园中赏景来了?”鹤裘郎君手执一长颈小银壶斟酒,“来来来,相请不如偶遇,白衣你也尝尝,这是会稽送来的新酒。”

一身白衣的苏白衣背着双刀立在园中,面无表情的看着鹤裘郎君的动作。

清冽的酒香在空气中散开。

“一些小恩小惠罢了!”苏白衣有些失望,“若此事功成,你入主江东,会稽美酒庐江美人还不是予取予求?!”

鹤裘郎君轻笑一声,仰头将新酒饮下。

苏白衣紧紧的盯着他。

“这新酒到底不如陈酿有味道,没有些个时间在里头,就是少了些个滋味。”鹤裘郎君说道,他放下手下的银杯。忽然转了话题,“就如崔氏这等世家,连反悔都要闹出些事来,呵!到底比别人多了些底气。”

想起崔家所见种种,苏白衣皱起了眉头。

“也未必是崔家蓄意……”

“哦?何以见得?”鹤裘郎君饶有兴趣的抬起头。

苏白衣坐下,将书房所见种种娓娓道来。

待讲到崔夫人大发神威,崔太守夫纲不振时,鹤裘郎君顿时笑出声。

“十分有趣。”

在此间生活该有极多乐趣吧!

“往日里未见崔太守时,只听坊间爱戴赞颂,是个极正的好官,待来了庐江,见过之后,又觉得是个好人,极有崔氏风骨,且很是严肃刚正,没想到……私下里倒是个从心的人。”

“而且很有些顽固。”苏白衣补充道,“崔氏声誉反倒比亲子更重些。”

“这也不是稀奇事,坊间不是还传说刘豫州为了赵子龙摔了亲子。”鹤裘郎君冷笑道,“生于门阀世家早该认命才是。”

他说这话时,又有些觉得可笑。你孙子绍自己都没有认命,凭什么叫人家认命?

“那焦家郎委实不是个安分的人,有他在,总觉得会妨碍到咱们。”苏白衣握住孙子绍推到他面前的酒杯,“要不要……”

孙子绍沉吟半晌,道:“眼下这事还需要焦季菽来做,贸然杀了他兄长恐怕适得其反,况且单凭此番所见所闻,也说不得崔家一定无辜。”

苏白衣握着酒杯的手松了松。

“不管崔家是蓄意还是顺水推舟再或者是殃及池鱼,他现在都已经上了这条船,想要回头是岸,也得看看船的意见。”

鹤裘郎君端起自己的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后,他忽的站起身,摸起手边羽扇,说道:“走,咱们去同崔太守耍耍。”

当初看中这座园子,也就是看中它与太守府衙只有一街之隔。

太守府衙门口那两只石兽正对着园子大门,这大概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门当户对了。

太守府内,崔氏兄弟一左一右立在崔母身边,听她落泪念叨:“你父亲从来没有这样不在乎我的感受,阿玠也是他的骨肉,他怎么舍得让阿玠娶一个乡野村妇。”

在崔母眼里,或者说是如崔母这样门阀出身的人眼里,久困乍富的刘家依旧是乡野村妇泥腿子。

崔母几可以预见,等年节回去,她那些手帕交闺中密友姐妹妯娌该是如何的取笑她,千挑万选选中了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儿媳妇!

于崔玠而言,他其实并不是非得要娶一个世家淑女,但谁也不想要一个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媳妇。

“世道艰难……”崔二哥斟酌着开口,“眼下烽火连天,狼烟四起,群雄割据,皆意图逐鹿中原。父亲身为庐江太守,定然是如履薄冰。”

崔二哥没说,今年开春,孙将军积极练兵,极有可能将有一战。庐江郡一分为二,若孙将军开赴千里,难保魏军不会趁势进攻庐江。

一块肉没道理只吃半口。

且军费粮草又是个缺口,这种节骨眼上,自家小弟突然要与一个久困乍富的草根之家联姻,没道理不让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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