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声音飘荡在白波谷内久久不曾消散,而逃过一劫的郭泰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出头了,只见他满脸血污,梳起来的发冠也变得乱七八糟,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嘴里不停念叨着“怎么可能?”
一旁的杨凤看着郭泰这般模样,脸上仍然平静,只不过嘴里有些发苦,适才郭泰与吕布之间的距离远不止两百步,可那吕布不仅一箭便至,更是精准射爆了郭泰手中所拿的军旗,这等弓术若非亲眼所见,又怎会相信?
杨凤摇了摇脑袋将胡思乱想统统抛开,一把抓住郭泰双肩,“渠帅,振作起来!吕布之武名早就传遍并州,四海皆知,适才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证明罢了。可自古起来,将才不一定就是帅才,纵然吕布有以一当百之勇,却也难以决定大局!咱们有白波之利,还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番话让郭泰慢慢回过神来,“对....对!杨兄所言甚是!哪怕吕布势大,但只要我们藏匿谷中,进退自然由我们说了算!吕布这厮就想借一箭之威毁我心志,若我惧他怕他,岂不正中他的下怀?”
“正是这个道理!”杨凤将手中短剑狠狠插入泥土之中,他的心中要说没有后悔是绝无可能的,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悔恨就是最为无用的情绪了,在黑山军的经历早已教会杨凤这个道理。
“渠帅,撤吧,往深处撤,吕布人数虽多,可补给线也拉得长,为了咱们这区区数千人,我不信他能坚持多久!”
“就听杨兄的,撤!”
郭泰刚一下令,身后的数千弟兄顿时窸窸窣窣地收拾起来,他们在此地早已坐立难安,,此时军令一下,动作自然极快。
数千人撤退的动静不可谓不大,自然瞒不过下方的吕布等人,见他们要跑,成廉先绷不住了,大声请命道,“将军,此时不出击,还待何时呐?!”
“就数你成黑脸最急,”身侧的高顺笑道,“这白波谷地形复杂,且多草木阻拦,要都像你那般闷头往上冲,咱们这些人马可不够你打的。”
成廉撇撇嘴角不理会高顺,吕布望着谷内思忱片刻后道,“陷阵,玄甲二营留下,其余诸将带兵前往西河郡城候命。”
此言一出自然是激起了千层浪,吕布气势汹汹地带了一万多号人来找人家麻烦,可现在一句话就撤回去了三分之二,像宋宪,曹性,郝萌等人都憋着一股劲儿想在新主面前挣挣表现,可现在倒好,看样子又得往后稍稍了。
“虓虎骑也回?”
吕布扭头看着成廉那一副委屈的样子就有些想笑,这黑厮太平了一段时间,现在闻到打仗的味道就兴奋,兴冲冲跟着吕布从晋阳来到此地,没想到落了个这个下场。
张杨没有丝毫客气,打马来到成廉面前哈哈大笑,“大黑脸,怎么样,现在你服不服,要说到这打仗的精锐,还得数陷阵营和咱们玄甲!”话音刚落,吕布一马鞭就抽了过去,好在张杨早有提防,一个弯腰闪了过去,讪笑着退回原位。
“老成,这伙人都躲到了山谷之中,这虓虎骑再怎么威猛,拖着马匹进山也是件麻烦事不是?而且陷阵玄甲二营都是步战精锐,说到这野战,虓虎可的确不如。”高顺在一旁出言安抚道,当然末了也不忘添上这么一句膈应膈应成廉。
看成廉还想说话,吕布出言打断道,“这白波军不过一伙乌合之众,即使躲到了深山之中,不出月余必能剿除。大军挪到西河是为了防止冀州黑山军有所动作,正如高顺所言,这山地战更适合陷阵玄甲,虓虎就别来凑热闹了。”
“这黑山军说到底不过就是伙贼匪罢了,他们有这胆量来找我们麻烦?”身后的曹性不解道,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在场很多人的疑惑,吕布将大多数兵马放到西河去提防一个想象之中的对手,强行抹去自己兵马人数上的优势,看上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黑山军号称从者百万,其势头不是这白波军可以比的,加上现在冀州牧贾琮怯懦,据说上个月还请奏洛都招安这黑山军,如此一来,他们发兵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吕布娓娓道来,众人听后也是恍然大悟,几个新加入的部将不由得对吕布更高看了一眼,抛去武艺和格局,这脑袋瓜也比一般人转得快上一些,在自信的表面下暗藏了一颗谨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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