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便是那个谢衡!”陈俊卿显然也听过他的名号了,“听闻你是安西棋圣,入得中原来,一路下了三十三盘棋,而未尝一败。倒在你手下的,却有不少名家。了不起!”

谢衡微微点头:“围棋之胜负,本就在一手两手之间,我不过是有些运气罢了。”

陈俊卿知道他是有意谦虚,不过他的性子方正,也说不出什么夸奖的话,只硬邦邦地说了句:“强者运强。”

他说的是围棋上常用的一句话,说的是棋力更强的棋手们往往在棋上的运气也会更好一些。

这当然不是什么玄学,而是因为这些棋力极强的棋手都有自己的计算力和判断力在,而他们往日的战绩,也是对对手的一种威慑。

说的通俗些,强者的气场,便十分不同。

他这样想着,心里却已经对这个少年人颇为喜爱,想着赵瑗身边有此人辅佐,也是美事一桩。

他最后看的自然是两个女子。

苏瑞束了只小金冠,别了根红发带,又着了檀色的褙子,石青的宋裤,都是不打眼的颜色。腰间一把宝剑,一只玉笛尤其惹人注目。

陈俊卿便知道,自己是碰上江湖的侠女了。

他虽然饱读诗书,但少年时偷点灯看那些唐人传奇的时候,也未必没有梦想过“红拂女”一类的故事。

后来登第,他做了推官,本就是管刑狱的,也见过一两个学艺不精的梁上君子。

但,对于他而言,还是离江湖很远。

如今有个女侠在眼前,他不由得又看了几眼,只觉得苏瑞眉宇之中自带英气,想来是个利落人物,就抱拳道:“女侠。”

苏瑞不免也还了个礼,心道这位陈俊卿大人可真是标准的古板的儒家君子,这礼节一套一套的:“您叫我苏瑞就行。”

最后,陈俊卿才注意到虞素。

不知是她有意收敛了光芒,还是陈俊卿注意到了她,却不敢多打量。

他自注意到虞素起,双目就不免牢牢地被她吸引住——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她的如画眉眼。

陈俊卿做了几年推官,见惯了红颜枯骨,知道容貌本是易逝之物。

可除容貌之外,这位眼眸低垂的女道人,只轻轻甩自己的广袖,便能让人觉得拒人千里之外,也拒世间的烟尘于千里之外——真正是遗世而独立了。

她一身月白的道袍,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了,外间披了件黑色的广袖褙子,头上不过一支青玉发簪,再无坠饰。

可她就坐在那里,只一眼,便让人想起高山上的冰雪,远天中的流云,绝塞外的明月来——凛然不可犯,却真实地,映照在这个世间。

似乎是他打量的时间太久,苏瑞轻轻咳了一下。

陈俊卿这才觉得自己失礼起来:“着实抱歉,还不知道仙姑……”

虞素浅浅一笑,打断道:“在下虞素,师从昆仑清微君。好了,陈大人,您,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呢?”

陈俊卿这才从对这一车人身份和关系的揣测中回神——这种推理是他做推官的时候的习惯:

“出了大事!市舶司失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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