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悲怆的景象感染了不少人,在场的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虞素却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不受这父子情深的动人情景影响,依旧是她那一贯无悲无喜,平和中正的语调:“陈老爷子,说说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老爷子第一次见她,看她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作了女冠打扮,可披散着头发,一双眼睛更是目不能视,又察觉到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以她的命令行事,心下不仅也起了几分惊讶:“仙姑……要问什么?”他这分明是试探了。
虞素连眉头也不动一下,依旧是高山冰雪凛然不可犯的模样:“那件困扰陈老爷子这些年的亏心事啊?想必陈老爷子这些年没少为了这些事情睡不着觉吧?总不会……忘记了?”
陈老爷子苦笑一声,起身对她行了个礼:“仙姑道行高深,我这个凡人的心思,您果然知道。”他拍了拍陈黎的肩,“孩子,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我就在将死之前,把这桩往事说个干净,再到冥府去,领受惩罚吧。”
这事情,要从数十年前之前说起,那时候宋金交战,中原兵乱,百姓困苦不堪。连一向被誉为鱼米之乡的婺州都不例外,一个小村子里,六家活不下去的人家,咬咬牙,把自己的小儿子送上了山,落草为寇去了。
那时候,白骨遍荒野,人命本就很不值钱。他们搜刮起民脂民膏来,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活在这乱世之中,谁不是为了一口吃的东奔西走,至于那虚无缥缈的因果报应,远没有明天能否吃得上一顿饱饭重要。
故而他们上山不久,就聚集起了一帮势力来,盘踞在山上,专干那些打劫、拦路一干事情,害的周围人怨声载道。
一日,他们听闻有家富户自北地逃来,会途经此地,就特特地设宴款待,这是场标准的“鸿门宴”,他们想的是,趁那富户半夜熟睡,把他们的财物都卷了逃走,便金盆洗手不干了。
可好巧不巧,等见了他们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而是世家大族,而且那主人家,竟还有个十分漂亮的夫人。
那夫人生的好看,便把他们之中的老幺,那蔡家的小子给迷住了,天天给大家说什么害了相思病一类的话,又说:“反正这乱世,死的人本就多,咱们就是把他们杀了,又怎么样?”
那刘家的小子胆子最小:“这……不太好吧,我们,我们和他们又无冤无仇,就这样,杀啦?”
“一看你小子就成不了大事。”李家的小子道,“咱们平日为什么别着刀在身上,就是要拼命沾血的,你小子,畏畏缩缩的,什么意思?”
那陈家的小子是其中最年长的,也是考虑的最多的,他倒不在乎那美丽的夫人,他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世家大族,身上都带着不少银两呢?昨天我和他喝酒,他还告诉了我,他家还有些金银财宝藏在这里,就是先人预备下来的,干完这一把,咱们就能金盆洗手了。”
李家的小子也赞成:“是,与其留着人,让他们去报官,折腾那许多,倒不如一刀杀了,永绝后患。”
就这么着,这六个人商议下来,晚上宴请过后,给那一行人都灌下了蒙汗药,先把那夫人拖出来,让蔡家的解了相思,又有几个手下忍不住的,他们也不管。只把那主人连同仆役,孩子二十几口人,都一刀刀杀了干净,又把那些还沾着血的金银财宝收集起来,分发下去,讲明金盆洗手,散了这山寨。
手下人虽然有不忿的,可看他们如此大方,又拿了这许多银子,都想着回家买些地做营生,不干这刀口舔血的勾当。也就散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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