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堂中,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神的“御荒殿”吓得着实不轻。

这连魂魄都可以夺走,这手无寸铁的凡人可如何是好呢?

如云君淡淡扫了下殿内,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明眸轻动,示意了下紫烟。

紫烟立刻心领神会,“我家阁主说,御荒殿之人行事,都是冲着王族之人来的,所以,我家阁主愿意为王族子弟教授玄术。”

扶南王浮丘谋一听,沉声问道:“本王有一事不明,若是为王族子弟修习,那其他三个藩国的王族子弟是不是也应该送到扶南国内同如云君一起修习?”

话音未落,紫烟看了看如云君的神情,道:“我家阁主说,此次御荒殿是特意针对扶南王族下手的,是为了夺取在扶南境内的南荒神器,以用来减弱封印。”

顿了顿,她接着道:“既然如此,就不必劳烦其他三个藩国的王族子弟了。”

浮丘谋一听,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他点得似乎有些犹豫,眼神里也似有些许失神的神色。

紫烟这一席话说完,席上三个藩国的使臣你一句我一句地悄悄嘀咕着。

齐梁使臣说道:“这扶南王可真会作打算,竟然还想借此机会将其他藩国子弟送往扶南修习,他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我们国家的王族子弟作质子吗?!”

“对啊,他这如意算盘可打得太好了,想借如云君之手借机挟持各王族子弟,啧啧啧,可惜还是被如云君识破了。”燕辽使臣冷笑道。

“他还真是想争这个帝位啊!若不是如云君刚刚慧眼如炬,我们三个小小使臣哪敢驳他的面子,还不愣是按他的要求带我们的王族子弟安安分分地来?”岐夏使臣感慨道:“他这是要效仿当年的昭统皇国,每年都要各国去皇国修学,实则是献上质子而已啊。”

如云君看了看南宫机,紫烟见状,道:“我家阁主说了,勋贵子弟若想修习,也可以与王族子弟一道。”

顿了顿,“既然此次刺客事件是在南宫府邸发生的,自然南宫家族子弟也要修习,以防未来不测。”

南宫机一听,眼中欣喜,忙恭身道谢:“微臣谢过如云君好意,只是……”

南宫机的语调突然犹豫起来。

浮丘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既然如云君特意点名你南宫家子弟,本王也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的陈规陋习了,南宫府子弟既然都是女子,也是可以跟随如云君学习的。”

南宫机一听,如临大赦般,恭身向浮丘谋行了个礼:“微臣谢过王上。”

浮丘谋右手轻轻一挥,示意让南宫机起身,看了看如云君,说道:“既然如云君有意帮助子弟们修习玄术,本王就为如云君在宫中开辟一处宫苑,供如云君和子弟修习所用。”

说完,浮丘谋看了看王后:“王后意下如何?”

王后见五王子浮丘山神色逐渐恢复,面颊也逐渐红润起来,顿时眉头微舒。

听见浮丘谋问她话,忙回答道:“如云君是我儿的救命恩人,王上既然说开辟一处宫苑,那就将东内苑给如云君居住,正好离王子们居住的西内苑不远,且东内苑里宫室众多,南宫家的千金们住进去,也不用天天赶着下钥之前回府,住在宫中便可。”

浮丘谋一听,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王后的安排,本王觉得甚为妥当,就这样吧。”

“李公公!”浮丘谋道,“把东内苑打扫出来,给如云君和南宫家千金们居住。”

“是。”李公公答道。

如云君恭身行了个礼,谢过扶南王和王后。

浮丘谋思索了番,又说道:“等一个月后,正好扶南的雨季结束,本王便组织人马陪同王子们前往九须山寻找神器,那便劳烦如云君在此停留一个月了。”

如云君浅浅一笑。

紫烟见状,说道:“我家阁主说,王上如此安排甚好。”

终于,经历了这场乱象丛生的夜宴后,扶南王和王后也都乏了,见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便启程摆驾回宫了。

如云君和紫烟一行,乘着扶南王特赐的轿辇,同行前往东内苑。

如今元醉雪已经不再住在蔷薇院,在蔷薇院的门口与南宫怀寒暄一番后,便转身朝新赐予她的鸢尾院走去了。

南宫怀目送元醉雪离开,自己也转身朝寝屋走去。

如意是王后赏赐给她的丫鬟,自打服侍人起,便是在宫中生活,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如意见南宫怀面色复杂,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小姐面色不宁,似是有什么心事吗?”

南宫怀一听,才发觉自己眉头微皱,心中的忧愁都竟然不知不觉地显露在面上了,淡淡一笑,说道:“如意,你是常常在王后娘娘身边侍奉的?”

如意一听,点了点头:“是。”

“王后娘娘两个儿子,你觉得谁更优秀呢?”南宫怀问道。

如意略有思索,答道:“如若奴婢所言,自然是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不论是样貌还是才华,都是寻常之人望尘莫及。”

如意说完,似是怕自己的话说的太过直白,又接着道:“当然,五王子殿下现在太过年幼,既然和世子是一母所生,等未来长大了,一定跟世子殿下一样优秀。”

南宫怀听着,笑了笑:“果然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世子殿下是无比的优秀啊。”

如意一听,心中有所会意,但也不敢妄加揣度,晦涩地道:“天底下的女子都知道世子殿下的优秀,爱慕者更是数不数胜数,但是很多女子都是停留在爱慕之上,却少了实际的行动,如意有时候真是为那些女子感到痛惜。”

如意此一番话,像是更加坚定了南宫怀心里的执念:她就是要得到世子殿下,所有阻挡她的人都要被她一个个清除!

鸢尾院里,已被收拾地无比整洁。

“这府里的奴才向来最会见风使舵,见大夫人如今大权旁落,小姐你如今最为得势,各个都跟哈巴狗似的殷勤的很。”玉兰抱怨道。

想着原来刚到蔷薇院的时候,所有的仆人对三小姐和元醉雪都是爱理不理的。

元醉雪一听,笑着道:“如今不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大夫人自食恶果,三小姐现在也没有人敢苛责她了。”

云流在旁,眼神似有些许迟疑。

进了寝屋,云流和玉兰伺候完元醉雪的洗漱,挂好帐幔,便离开了屋子。

元醉雪正想熄灯了,门扉却被人缓缓打开了。

“谁?”元醉雪问道。

“是我,云流。”云流道。

元醉雪一听,撩开了帐幔,看了下云流,疑惑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觉吗?”

云流看了看元醉雪,凝噎了会儿,缓缓开口道:“小姐,你没有忘记你重生的目的是为了复仇吧。”

元醉雪双眸微抬,看着云流,心中疑惑,她今天为何突然对我说这席话?

想罢,元醉雪丹唇轻启:“自然没忘。”

云流一听,忙跪下,沉声道:“既然小姐没忘,那小姐应该知道浮丘谋和南宫机都是我们的仇人,而那世子殿下,他是仇人的儿子,云流恳请小姐,还请小姐擦亮眼睛,不要被他轻易蒙蔽。”

元醉雪眉头微皱,目光凝视在云流身上:“你可是看到些什么?所以才说出这一番话的?”

云流顿了顿,说道:“奴婢……看到小姐和世子殿下在沧澜堂里眉来眼去……”

云流本就是习武之人,说话直白。

元醉雪一听,笑了笑:“就因为这样吗?”

元醉雪深知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那些学海深仇她从未忘记,只不过在众人的面前她刻意遮掩罢了,她是理性的杀手,不是善妒的泼妇,她走的每一步都深思熟虑过。

云流被元醉雪这不明所以的笑弄得疑惑重重。

元醉雪见她疑惑,说道:“一局好棋,需要的是一个个棋子,以棋杀棋,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云流听着元醉雪这一番话,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元醉雪似乎跟原来的不一样了,原来的她是最没有城府的,是最纯洁的公主,可现在也学会了为人心机。

想罢,云流抬头看了眼元醉雪,问道:“小姐的意思,是把世子殿下当成了一枚棋子吗?”

元醉雪笑了笑,“如果不凭借他,你觉得我现在的身份能动得了南宫机和扶南王吗……”

顿了顿,元醉雪看了看烛台上的红烛,又微微启唇道:“只有凭借他,成为世子妃,我才能除掉我想除掉的人。”

红烛光隐隐地闪烁。

元醉雪轻轻申了个懒腰,说道:“我乏了,明天还得去去王宫修习,你也早先睡觉吧。”

云流恭身行了个礼,拿着剪子剪掉了灯芯,瞬间整个屋子暗了下来。

夜色虽静好,可牡丹院确实雷声滚滚。

大夫人一脸怒气,抓起一只茶盏就往地上砸去:“放肆!那是我小瞧了那贱人,竟然已经有所警觉!害得我在王后和王上面前大出洋相!”

珍珠蹲在地上去捡那被扔掉的茶盏,幸好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岐夏羊毛地毯,要不这茶盏准碎成不知什么样了。

珍珠把茶盏放在桌上,看着怒气冲冲的大夫人,安慰道:“大夫人,既然这贱人如此狡诈,就说明她是铁了心要跟你这主母和大小姐对着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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