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垒砌,半亩寒潭,周有亭台楼阁,廊榭花厅,此处景致放到宁国两河间,实在是入不得方家法眼。但在这雁州边地,景安堡军塞中,已经是难得雕砌景致了。
廊间水榭中,此处守捉衙门之主,忝为麓阳郡巡边守捉从事的张武材,正卑微的伴在一人身旁。默默不语,只是看着眼前一个青年,若是这青年抚册轻笑,他的嘴角也连忙挂起笑意,若这青年看的不甚愉快,他也连忙愁眉紧皱,似乎是生怕的附和的迟了。
而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中年道士侍奉着,看他打扮像是一个扈从之徒,但他气息沉稳,不卑不亢,竟是比眼前的翩翩佳公子更有气象。
“好书!好书!想不到这雁州边郡,想不到也有这样精彩绝伦的话本,只是这什么嘉华堂,却没在北畿中见过,南畿虽然也有不少书坊文堂,但也没听人说过有这个字号的,难倒是从南边列国来的?”这个青年合上话本,啧啧称奇,意犹未尽。
不过他虽然自称寒生,但一身罗织锦绣,看起来跟寒门那是半点边儿都沾不上,又问道:“不知道张从事是从哪里来的这话本?寒生知道后,亲自去寻买的,也不用劳您大驾!”
张武材听了,笑道:“好教嗣侯爷知道,此乃数百年前麓山北的申国遗物,乃是小人与麓山鬼国的征战中缴获来的。”
“原来如此...那恐怕日后就没这眼福了。”这被称作嗣侯爷的青年,抚摸着书册微微有些叹息,转而想起什么来,微笑的说着:“可别再叫我嗣侯爷了,此处只有羽山道徒,苏师门下张守道,没有那劳什子的定侯嗣子...唔,张从事也姓张,说不定远祖也与王室有些关系呢!”
“真要鱼龙白服,你也不会一来就让那老货亮出身份了,现在在这拿捏作态,真是令人作呕!你家父侯,还没定下国储位呢!”张武材心中腹排,但面上恭恭敬敬:“不敢不敢,末将出身卑微,实与王家没甚关联。”
张守道上下打量了粗鄙的张武材一眼,颔首道:“五大三粗的,确实不似王家。”
就在这时候,李头来到了后园的花门处,请人进来通传。一个侍从瞧了瞧景况,不敢进来叨扰,只能站在一侧,候着张武材。张武材瞧见了,心知已经吩咐给了下人,不是军情不会来此打扰,也不敢耽搁,告罪一声,就转了出来。
张武材:“说,何事?”
侍从奴仆噤声说道:“看守辕门的李正前来奏报,外面忽然出现了一对被五花大绑的男妇。”
张武材:“好个不知道轻重的,这也算军务?!”
侍从奴仆顿时害怕起来,连忙说道:“那对男妇说是一阵晃眼后就忽然出现的,连带出现的还有认罪状书,自承勾结鬼将,意图七日后踏破我城!”
张武材面色大变,但还没来得及继续询问,张守道就来到一旁:“守捉衙门哪怕此时还无镇守道官坐镇,但禁障遍布四周,更有我大宁龙气加持,居然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绑到衙门口,这可真是奇事!有趣,有趣!”
“属下管治不利,让邸下受惊了!七日之后,有麓山大军抵临,卑职还请邸下速速移驾!”张守道虽然连称有趣,但久在边关的张武材哪敢还继续接他话茬?连忙跪下,乞求张守道赶快离开,否则一旦城池失落,张守道堂堂王室子嗣若受擒于敌,他家满门怕是不保!
“慌什么,快将那李头传来,寒生倒要听听,来者是谁,人马几多,能否敌的过家师!”张守道气定神闲的坐在了一处石墩上,张武材见此,也不敢坚持。打了个眼色给侍从的奴仆,让他传来了李正。
李正还是头一次步入这后园,但却不敢胡乱打量,满心都是即将面对贵人的慌张。张守道瞧了,见他平平无奇,就让他快将情况道来。李正所知道的也不多,说了几句就呈上了罪状,那罪状里,李玄业将前因后果都写的清楚,因此张守道和张武材看了也很是明白。
“两营鬼兵一万多,还有千年鬼将!邸下,卑职求求你,速速移驾吧!”噗通一声,张武材再次跪在了地上,倘若说此前他还心中有什么侥幸,期待张守道师尊,此地镇守道官能够将鬼兵击退,那么现在他怕是再也不敢做此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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