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听到这话脑海中不期然想起许明远在醉梦楼左拥右抱的场景,他崖岸高峻?这还真是个笑话。
然则笑是笑不出来的,许明远此刻的改变越大,越是说明其人来意不善哪!
下午要到州衙会议,午餐就循着官衙的会食制度并没有上酒,草草吃过之后两人到了州衙。刚刚坐定未久,江使君、佟别驾、许明远、陈司马鱼贯而入,最后面跟着个杨净。
柳轻侯看了杨净一眼,人已起身向诸位上官见礼。刺史江浩、司马陈吉表现正常,倒是那别驾佟征神情甚是冷淡,柳轻侯知道他与王昌龄不睦,也只草草一礼而已。
佟征见他怠慢,本就冷淡的脸索性直接垮了下来,柳轻候只当没看见。
倒是王昌龄刚刚才品评完崖岸高峻的许明远面对柳轻侯的见礼一脸轻笑,“硖石自前隋以来就是漕运咽喉,就为这百余里的梗塞,百余年来不知使多少名臣大匠望山兴叹,柳县令才到硖石多久就找到能绕开三门险滩的山道了,啧啧,真真是干才了得啊”
“坐下说,都坐下叙话,来呀,上茶汤”
刺史江浩招呼着众人坐定之后,柳轻侯笑对许明远道:“诸位上官在座,下官哪儿有什么干才,不过是侥幸罢了。四年前,陕州曾有过一次大地动,地动的中心就在三门山,这条山间直道就是那次大地动后才出现的,说到底还是天佑我大唐”
在座众人虽知柳轻侯发现了三门山中直道,但这直道的来历却是第一次听说,也算就此解了惑。
江浩一拍座椅扶手赞叹声道:“柳县令说的不错,果然是天佑我大唐,四载之前某虽还未赴任陕州,但大地动之事却也是听过的。因为此事,时任首辅张燕公还上过请罪表,就连至尊亦为之茹素月余并尽罢宫中歌舞宴饮,不意其中竟有如此变数,果然是天心难测啊!不行,此事某必当上奏朝廷以报祥瑞”
山间直道刚发现还没开始用,江浩就来收割第一波功绩并邀宠天子了,这官场功力真是刺史果然就是刺史,只是这时候谁还能反对不成,不仅不能反对反而还免不了要赞他思虑周致。
许明远也跟着赞了几句后,重又看向柳轻侯,“天佑大唐,此言甚当!柳县令若是有暇便陪本官再走一趟那山间直道如何?”
这么大的事,许明远巴巴的从京中赶来,若不亲眼看看岂能甘心?柳轻侯对此早有预料,点头相应。
他这儿答应的痛快,江浩等人脸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三门山那可是贼窝子啊,岂能随便就去?他去了自己等人陪还是不陪?
一念至此,众人纷纷出言劝阻,许明远却执意要去,不过他也看出了江浩等人的心思,直言诸位公务繁忙不必相陪,有柳县令结伴即可。
事儿就这么定下了。随后的时间就是会议陕州匪患并除积案之事。
所谓陕州匪患主要就集中在硖石与平陆两县,其中又以硖石为重中之重,平陆不过只有一个向天岭而已。
州衙法曹参军,平陆县令及县尉相继到达参与会议。会议中代表硖石发言的是杨净,毕竟靖安缉盗是他的份内职司。
柳轻侯注意到杨净明显也是做过功课的,有关硖石匪患事及积案信息数据掌握的异常详尽,许明远问哪儿答哪儿,熟极而流,只是说到该如何去解决时就没办法了这也确实不是他一个县尉能解决的了的。
会议中许明远明显是更关注于硖石,不过柳轻侯看他问的很多,表态却很少。看来要想知道他的真实态度,终还需走一趟山间直道后再说。
当晚就住在陕州,当晚的宴饮中许明远总体态度不错,同时却又有意无意的避免与柳轻侯过于亲近,这种唯有当事人方可意会的感觉让柳轻侯很是有些怅然,他与许明远之间一起吃花酒言笑不忌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官场啊官场!
隔日上午,许明远随着柳轻侯来到硖石。到后第一件事就是具拜帖请见姚府的刘老夫人,结果不出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柳轻侯见他脸上不好看,上前一步道:“国夫人心忧于爱孙病情,早已无见客之心。实不相瞒,我自上任以来已四次求见,四次中没有一次能进门的”
许明远闻言脸色好了很多,“国夫人爱孙病情如何?”
柳轻侯摇摇头,“听说已是命悬一线,今年冬天怕是过不去了。哎,已经拖了两年了,国夫人实也是尽足心力了”
“匪患猛于虎啊,虽宰相之家尚且难以幸免,遑论百姓乎?今日赶路也是乏了,早点安排休息吧,明天就进山”许明远说完,袖回拜帖后当先向县衙走去。
第二天上午,柳轻侯调齐两班公差陪着许明远再进三门山,同行的还有他两人的长随护卫以及几个向导山民。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城,顺利的入了山,顺利的找到山间直道,并在许明远的坚持下上直道走了十多里。
此时已进入三门山深处,领头的山民抬头看了看天色后回头吆喝道:“县尊,回吧,再不回转今晚怕就赶不回城了”
柳轻侯没有答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许明远。
许明远举目往直道前方看了看,刚张口说了一声回,左边林子后蓦然传出一片杂乱的声响。
伴随着声响,一个贼从林子里窜了出来,见到柳轻侯等人后明显一愣,而后就将倒拖着的三尖叉举了起来,明晃晃直刺人眼。紧随其后先是一个两个,继而就是一股两股的贼匪相继涌出,转瞬之间人数就上了百,个个一脸的凶相,手上操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许明远此时已经退到柳轻候身边,长随护卫在内,公差在外的圈成了个圆形,二十四把腰刀已经亮出,还有不少右手持刀,左手拿着制式的铁尺。架子虽然扎起来了,但底气其实虚的很,毕竟人数上差距太大,这点许明远与柳轻侯都看出来了。
柳轻侯能看出许明远的紧张,他自己心里也发憷,同时更是疑惑这帮子突然出现的贼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里是在典型不过的花果山势力范围,按照此前与柳万洲的约定,这个时间这里根本不该出现任何贼匪才对。
双方一时对峙上了,公差们不敢轻动,那边却也没有动手。柳轻侯极力在贼匪群中寻找,却连一张熟面孔都没看到。也就是这番寻找中他发现那些贼匪们脸上神情也不对,一个个满脸惊恐,且不断有人忍不住回头看。
“柳县令,柳县令!”许明远的吼声打断了柳轻候的打量,他是真急了,“眼下如何措置,你倒是拿个章程出来啊,快!”
这话听的柳轻侯很是不快,要不是你心中暗疑我所说的山间直道非要一直往里走,何至于会碰到这事?现在倒冲我吼上了。
柳轻侯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举起手吩咐道:“别慌,保持住队形往回退,我来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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