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等了一会儿,等他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黑幕后道:“若我所料不差,三门砥柱峰外必定有人盯着这艘船,即便过得了三门险滩,届时必将迎来新的伏杀,这贼子说的不错,既然已经动了手,幕后指使者就断不会让你这艘船重回洛阳的。”
病周处偌大一条汉子缓缓蹲了下去,抱着头猛揉了一阵儿后倏然站起,瞪着血丝遍布的眼睛道:“这艘船是我们众家兄弟的衣食父母,也是我的命,沉船断无可能。我倒要称称他们伏杀的斤两,诸位明日一早就请下船吧”
柳轻侯见他如此心中亦是恻然,“此一去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伏杀,许船东何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是我劝你弃船,我保证再赔你一条新的就是,绝不比这条来的如何?”
眼见病周处还要再说,柳轻侯摆了摆手,“你就是想逞血气之勇,也该替这些船工水手们想想,他们可都是心心念念盼着要回家的”
就此一句正正击中了病周处的软肋,回头看了一圈儿后,刚刚还是义愤填膺的汉子再也硬不起来了,虎目含泪向柳轻侯一躬身道:“多谢尊客云天高义,以后但有用到在下处,水里火里绝不敢辞”
“你也不必谢我,这船未必就是我出钱。对了,把这贼人看好,没进官衙之前他可死不得。对了,刚才倒是忘了问,这厮是来自何处?”
旁边健卫首领闻问开口道:“他就是附近三门山中猛虎寨中的贼匪。据他所说三门山中多匪,大者五六股都养的有船,专做水上无本生意”
柳轻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再说。
随后船上就热闹起来,黄昏时分病周处虽凭借绝佳的操舟技艺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狭形长船势在必得的撞击,但随后的跳帮之战中漕船上仍是死了三人,四个重伤。
天气炎热明天一早又要弃船,死者的尸身是不可能带回江南的,只能连夜烧了携骨灰还乡。此外还要收拾以及准备明天一早的凿船之事,尽管天色已黑,船上船下仍是忙的不可开交。
柳轻侯没理会外面的纷乱在自己的舱室中提笔写信,信是写给裴耀卿的,只等明天一找到驿站即刻快马送往京城。
信将要写完时李商隐手端着装满点心果子的托盘进来了,“晚上的餐食实在粗劣,这些将就用点儿吧”
“嗯,先放这儿”柳轻侯写完最后几个字后放下笔,抬头见李商隐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今天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你胆子着实不小。”
李商隐推了推托盘后拎起茶瓯给柳轻侯倒水,口中道:“今天还真是险。你状元郎妙笔生花,写出来放到醉梦楼戏场搬演必定看的人多”
“这要是一写夜梦遇仙可就变成同船共渡了,搬演出来还不知道别人该怎么嚼舌根子”柳轻侯随口说完才发觉有些不妥,掩饰似的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李商隐瞥了他一眼,脸上犹自挂着笑,“都已经夜梦遇仙了还怕人说?传奇总是要延续的,那仙人也不能总是飘在天上,呆在梦里”
这话让人肿么接?柳轻侯干干的一笑,又再拿起了一块点心。
不错不错,这点心的味道确实不错。
“点心太干,也喝点水”李商隐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推了推茶盏,而后柔声道:“今天险则险矣,我却很高兴”
“高兴啥?”
“黄昏时那么危急,你却肯挡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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