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回到船上已经过去了多半个时辰,这段时间他一直独自一人躲在小厨房里,秘密捣鼓着什么东西。

此时的小厨房中,铁锅中盛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沸水,锅底下的灶膛里烧着炭火,所选用的木柴是大火过后从岛上捡来的焦木,用之烧火,火焰很稳定。

孙山正坐在灶膛口的小板凳上,一边不时地往锅底下添加木柴,一边以手触摸着灶台。

一看其专心致志的模样,就不是为了烧一锅开水那么简单,目前他正在尝试提取能治疗疟疾的青蒿素。

旁边的灶台上,摆放着一只小口大肚平底的瓷瓶,约有成人脑袋大小,瓶口处虽用木塞密封住了,但是仍有一丝酒香渗了出来。

瓷瓶里面装的是一种名为大烧酒的好酒,虽然其仍属于黄酒系列,度数不高,喝起来还有点甜,但是它却不像现如今的大多数酒类那般浑浊,反而是过滤得十分干净,看上去格外的透明澄清,就和后世的白酒一模一样。这样的好酒在市面上可不便宜,一斤就能卖到七八贯钱的高价,而孙山让老管家一下子就在船上备下了五百斤的份量。

除了酒之外,瓷瓶里还装着另外一只东西,那就是青蒿,更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黄花蒿。

所谓黄花蒿,叶子比寻常的青蒿要细小,开小黄花,闻起来有辛臭味,在某些地区的民间又俗称臭蒿子。它的生长范围极广,天南地北都可见到它的影子,不管是在山野之间,还是田间地头,几乎长得到处都是,在农人眼中,它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杂草。甚至,在早上登岸查探之时,孙山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一片黄花蒿。

孙山选用的这些黄花蒿,都是老管家孙更富提前为他准备好的。出发之前,孙山就在担心疟疾的问题,为此特地在密信中嘱托孙更富,让其带人去野外收割了不少黄花蒿。十月份左右,正好还处于黄花蒿的开花期,采摘地上枝叶部分,经过简单晾晒就可以在船上储存许久。

之前,孙山已将黄花蒿粉碎好,浸泡在了瓷瓶中的酒里,一边通过灶台给瓷瓶间接加热,一边让酒萃取黄花蒿中的青蒿素。

前世之时,孙山偶尔看过一篇报道,青蒿素是一种无色晶体,不易挥发,不溶于水,易溶于有机溶剂,工业上最常选用的萃取液乃是乙醚,但是在大宋这个时代,孙山可弄不到乙醚这种化工产品,所以他能考虑的只有酒精一种选项。

成功萃取青蒿素的难点,就在于萃取过程对于温度的把控,一旦萃取温度过高,青蒿素便会失去药效。选用乙醚加热到沸点,得到的青蒿素药效显著;选用酒精加热到沸点,提取的青蒿素毫无药效。孙山曾经在化学课上学到过,乙醚的沸点约为35摄氏度,而酒精的沸点为78摄氏度,也就是说,他必须将温度控制在两者之间,并且不能超过乙醚沸点太多,40-50之间就是孙山暂时选定的温度范围。

可是现在,他手中可没有任何温度计可用,只好选择最笨最原始的方法,用身体皮肤的触觉来估量温度的高低。

以手触摸灶台,若是感觉温温的,那其温度大概和体表温度差不多,若是感觉到热了,温度多半在四五十度之间,若是感觉开始发烫的话,一定已经上了五十度。

就是用这种笨办法,孙山的手时刻感知着灶台的温度,一旦感觉发烫,他就立刻降低火候,冷了他就添加木柴,总之,要将灶台的温度基本控制在一个恒定的范围之内。

灶台上的瓷瓶已经加热了半个时辰,孙山取过一个上面铺有数层细纱布的铜盆,将瓷瓶中的酒液倒入过滤,残渣倒掉,只取滤液。再将铜盆中滤液倒回瓷瓶,重新加入粉碎的黄花蒿,木塞封口,放回灶台上继续温热。

如此反复地加料、温热、过滤数次,就得到了一份低浓度的青蒿素药酒。

接下来,孙山又找来几件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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