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十一年,十月十一日,夜。

临近半夜子时,热闹了一天的景德镇终于陷入了沉睡。

镇外昌江的某段河面上,挺立着一大片荷叶,再旁边的河滩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蒲草。

就在那荷叶丛中,此时却停泊着一艘十余米长的帆船,黑夜里静悄悄的,此处又是极偏僻的地段,根本就没人发现这艘船的影子。

帆船的甲板上,两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在低声交谈。

“孙郎,名单上还有几个人?”

“还有两人,一个叫汪境泽的,是个光棍汉,没工作,住在悦来客栈,另一个是达丰瓷器行的高顺,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儿子。特别是这个汪境泽,肚子里很有料,我很欣赏他,一定不能失手。”

“孙郎你就是瞎操心,你看看这船舱里的九家四十三个人,人家可曾失过手?”

“行行行,小姑奶奶别生气,你最厉害行了吧!”

说话的这两人正是孙山和萧玉真。

只见孙山说着话,顺手在萧玉真的翘臀上拍了一记,将她轰下船去:“快去快回!等你回来,咱们就开船离开这里。”

萧玉真转身白了孙山一眼,双足猛地一点,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没入岸边的蒲草丛中不见了。

孙山打开舱门,下到底层的船舱里,借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可以看清眼前这面积不大的空间里平躺着不少人,男女老幼皆有。

不用细数,孙山就知道这里总共有四十五人,最外面两个壮汉是这艘船的原主人,剩下的四十三人分属九个家庭,也就是说这九个家庭各有一个被孙山看中之人。

上次群芳楼的斗瓷大会,就是孙山专门为此设下的局,为的就是引诱这些制瓷工匠现身,好方便他今晚按名单绑人。孙山所列的名单上共有十一人,九个已经躺在这里,其余两个估计也快来了。

这些人平躺在船舱里,不哭亦不闹,个个睡得人事不省,自然要归功于孙山二人使了些手段。萧玉真的独门点穴手法,再加上燃烧的油灯里添加了某种安神剂,也就是俗称的迷药,足以保证这些人昏睡个三天三夜都会不醒来。

不管怎么说,孙山绑人的行为绝对属于无良之举,但他也是没办法,看中的十一个人里竟有十个是各家瓷器商的终身雇员,想要蛊惑这些人跳槽到他这里来,不使点小手段根本就行不通。于是乎,一场深夜掳人的秘密行动就这样上演了。

其实按照孙山原本的计划,只需绑上三两个人就行了,但是那天的斗瓷大会上,他一时见猎心喜,实在没法抑制住心中的贪欲。现如今这个社会什么东西最宝贵,毫无疑问当然是人才,眼看着这么多制瓷人才在自己眼前晃悠,就仿佛贪财之人见了成堆的黄金,好色之人见了如云的美女,还怎能让孙山头脑冷静下来。

于是乎,计划的三两个变成了如今的十一个,为了安抚(或者说是要挟)这些人死心塌地留下来,孙山还顺带拐上了他们的家人,现如今这一船的人数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可是他又不舍得放弃任何一个。

可以说这一步小小的改动,之前制定的所有计划也都要跟着变动了。原本作为安置地点的西山岛,怕是不能再用了,岛上毕竟人多眼杂,没准哪天就会露了馅,为孙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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